哪还有这样出主意的?千钟原也不是犹豫的这个,赶忙摇头。
“不不……我不是信不过您!我听得明白,您说的这事关系很多人命,您瞧得上我,那是我的造化,我要是能出得上力,那也是一桩大功德!就是……您觉得,我能有这本事吗?”
千钟生怕他再给自己出什么主意,索性壮着胆子把话说个明白。
“我只会逃命,不会杀人。”
一想到他是如何在风呼雪啸的巷中一刀解决的西北恶匪,大皇子又是如何在一团混乱的府里一刀结果的玉轻容,千钟就不由得手抖。
在你死我活的境地里,杀人也不能一概算是作孽。
可往常在街上遇险,远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她就已经有多快跑多快,能多远跑多远了,就是让她现学,那铁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一分把握都没有的事儿,她可不敢随便应承。
庄和初一怔,转而明白过来,摇头笑,“你会逃命,就再好不过了。你只需找出这个人的身份,其余一切,都由我来料理。”
似是担心只这一句远不足以打消她那些眼见得来的顾虑,庄和初又轻言细语道:“这一行里,杀人也不算什么本事,能看得出寻常之下的不寻常,还会编故事骗得住人,才是最可贵的本事。”
千钟想起他方才出来前最后对孟大财说的那句话,“您说,我很会骗人,那是夸我的话呀?”
“当然。”庄和初笑意更甚。
千钟松下心神,又好好琢磨了一下这话,若有所悟,“难怪您会给梅先生写话本呀,您这是在练编故事骗人的手艺呢。”
庄和初笑得险些洒了手里的茶碗,刚端起来送到嘴边,才含进一口,又听千钟发愁地问。
“可是……您跟他们是太熟了,我跟他们是一点儿也不认识,我得怎么才能知道,哪个人做什么是不寻常的呢?”
没有最基本的判断依据,这是她的难处,却也是她的优势,庄和初缓缓咽下刚含进口中的汤水,又扬了扬方才顺手搁在膝头的面具。
“我们一起编个话本,骗这个人自己跳出来。”
*
庄和初不声不响回到府中卧房时,谢恂还在。
静夜沉沉,床帐低垂,卧房中尽是熏艾的气息,谢恂拢手坐在床边,已经歪靠着床柱打瞌睡了。
“司公。”庄和初上前轻唤。
冷不丁一声,虽已很轻了,还是把谢恂惊得一哆嗦。
“诶呦……”
早些时候,庄和初跟他禀完今日大皇子府里的事,又说起孟大财已没入九监密牢,请谢恂在此略等一等,容他去牢里把提讯的纪要拿来,以便司中尽快安排其他八监对应的差事。
谢恂应下来时也没想到,这么一等,就等到了这个时候。
谢恂搓了把脸,打着哈欠,一手揉脖子,一手揉腰,没好气儿地站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干脆吃了早点再回来啊?”
“谢司公挂怀,牢里实在没什么好吃的。”
“……”
谢恂还没顺过气儿来,庄和初已将一卷封好的信封交来,恭顺道:“都说人上了年纪会觉少,可见司公还是宝刀未老的。”
话是奉承的话,谢恂脸色却一点儿没见缓,一张每道皱褶里都满是惺忪睡意的脸沉得更黑了。
“上年纪觉少,那是起得早,不是睡不着!”
说吉祥话这种事,当真也是一门深厚的学问。
眼见着谢恂沉着一张困脸,揣起那信封,庄和初忽问:“司公觉得,皇城探事司,是个好衙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