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完美藏起她大半副容颜,只余清丽的右颊,与满是自负笑意的淡绯色唇瓣。
她负手而行,仪态万方,握图临御,只是面具盖不下眼中恨意,就这么走到韩寂阳面前站定。
柳羡仙冷眼望向惊讶不已的韩寂阳,好奇他会作何反应,是出手反抗,还是跪地相迎,却只见她扬起手,连着啪啪两声,毫不犹豫给了他正手、反手两个耳光!
众人皆惊,鸦雀无声。
柳羡仙靠回椅背,看到韩寂阳不知所措的眼神,左手手背心虚地蹭过鼻尖,舌尖轻顶过脸颊,回味那一丝痛觉。
在那一瞬寂静之后,蝶舞门二十余弟子中,有近十人却拔剑在手,直指于她。
唯有韩寂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伸展右手筋骨,骨骼间摩擦声清脆亦是可怖,她侧首一睇,十足玩味地轻声阴阳道:
“韩明使,收得一众忠心耿耿的好下属!”
而那些未拔剑的弟子闻声,已是整齐地朝她单膝跪地,以表忠心!
有此一行,虽未明言,在场所有人已是知道她的身份。
柳汇川的不知惊喜还是惊惧,柳知棠的仔细审视端详,竺澄与燕北还的相视一笑,更多的是抻长了脖子,往里看去要一睹剑仙风姿。
她走向一边八仙桌,执了一酒壶在手。
“今日,借垂荫堂的地界,清理一下门户。”
足尖地在凳上一碾,借力旋身,衣袂翻飞间已落座于桌案,更是将右腿一屈,脚踩桌面,手肘随意地支在膝上,饮酒含笑,泰然在若地问道:
“韩寂阳,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韩寂阳缓缓睁眼,再次绝望而叹,他没有选择。
方才那两耳光,他已经知晓,她修为尚在,解决自己轻而易举,若不杀这批亲信,他必也命丧此处,他只能拔出手中长剑。
她饮酒间,淡而命令道:
“主人家在办寿宴,下手干净些。”
韩寂阳面无表情地将手中长剑,亲手刺进面前拔剑护他的下属胸口,随后缓慢拔出,未让一滴血液溅落于地。
剩下几人也被即刻毙命,紧接着,便是训练有素地将数具尸身拖至门外。
随即后,他带着蝶舞之众,在她面前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声震楼宇:
“匡庐在上,江流永续。伏惟门主,剑引万芳,蝶御千帆。属下虔心叩首,祈我门运,昌纶浩荡——参见门主!”
柳羡仙左手轻握住九枝青脉盘,她面具遮掩下的眼神,他不用看,也能想象得一清二楚。
每一次她享受权力的表情,每一个她狂妄至极的动作,都可窥见她往日的盛景,理解竺澄的深意,她怎么会不上瘾?
她右手中手指轻弯扫过,将一半恐惧一半漠然的韩寂阳唤道了她的面前,左手拈起一根纯银筷子,轻缠上他额前一捋刘海,将到拉到近前,二人相距不过三寸。
筷尖缓缓划过他的颈侧动脉,冰冷低语,字字如刃:
“你的命是我给的。”
轻滑过他的手腕:
“剑法是我教的。”
挑起腰间的白玉蝴蝶的明使令牌:
“明使位置也是我送的。”
银筷上被灌了内力,一点点地刺进韩寂阳的肩头,直至没入一半,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你记清楚,我给得了,也随时——拿得回来。”
“是,门主。”
看到近在咫尺间的韩寂阳痛到扭曲后缓缓闭眼,她唇角换上极具挑衅的笑意,轻扫向一边轮椅上的柳羡仙。
默然握紧手中的九枝青脉盘,柳羡仙从他二人身上极不在意地挪开眼睛,心底油然升起一阵嫌恶:鸳儿,你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