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彻底愣住了,翠绿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原来陈锦奕喜欢苏秋池啊……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冰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心口,带来一阵尖锐而酸涩的钝痛。
他捏着虾条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脆弱的零食瞬间被捏得粉碎,细碎的渣滓从指缝簌簌落下,如同他此刻莫名有些发沉的心情。
原来他刚才那些紧张心跳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欢喜,都像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他低下头,看着腿上陈锦奕因为醉意和难过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侧脸,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眉眼此刻紧紧蹙着,竟真的显出几分孩童般的脆弱和伤心来。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苏河胸腔里翻涌,酸楚、失落、还有一丝对这样子的陈锦奕忍不住升起的心疼,交织在一起,堵得他喉咙发紧。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默默地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极轻地拂开了落在陈锦奕额前的一缕碎发。
投影仪的光依旧在墙上无声地流转,映照着这一方静谧却惊涛骇浪的小天地。
那包被撕开的亲亲虾条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此刻,空气里弥漫的,全是陈锦奕破碎的醉话和苏河骤然失落的心情。
陈锦奕在沙发上醒来,头疼欲裂。
像是有个小型施工队正在他的太阳穴内部敬业地作业,每一次脉搏跳动都牵扯着钝痛。
他费力地睁开干涩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过于明亮的晨光,刺得他立刻又闭上了眼。
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被,有着清香洗衣液,阳光晒过的味道,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昨晚零碎的记忆片段开始攻击他的大脑,电影的光影、调酒的声音、那杯粉色的……他自己似乎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脸颊一阵发烫,简直不敢深想。
目光扫过茶几,那包被撕开的亲亲虾条还敞着口放在那里,旁边是两个空了的玻璃杯,杯壁上残留着干涸的水渍,空气里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一丝甜腻的酒气和零食的味道。
而苏河并不在客厅里。
只有大点蜷缩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睡得正香,毛茸茸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听到他起身的动静,耳朵只是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并没有醒来。
整个空间安静得过分。
陈锦奕揉着发痛的额角,试图拼凑起更多关于昨晚的细节,尤其是……他最后是怎么睡着的?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把手发出轻微的转动声。
门被推开,苏河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走了出来,那几撮不听话的呆毛顽强地翘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懵懂。
他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无意识地打着小哈欠,嘴角还微微下撇,带着点没睡饱的委屈劲儿。
然而,当他的视线习惯性地扫过客厅,并与沙发上刚刚坐起的陈锦奕的目光撞个正着时,他所有动作瞬间僵住。揉眼睛的手停在半空,哈欠打了一半也忘了合上嘴。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空着的那只手立刻抬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压平自己那头不羁的乱发,试图在对方面前维持住一点早已不存在的形象。
可这个念头仅仅持续了一秒。
昨晚那些带着哽咽的醉话猛地撞回脑海,那只努力整理头发的手,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失落地垂了下来。
对啊,他在意什么形象呢?陈锦奕眼里看着的,心里想着的,从来都是另一个人。自己此刻是整齐还是邋遢,对他而言,大概根本无关紧要吧。
一丝清晰的黯然从他翠绿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他迅速低下头,避开了陈锦奕的目光,假装被地毯上的大点吸引了注意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又刻意装出一种平淡,“你醒了?头疼吗?厨房……厨房有蜂蜜。”
说完,他几乎有些仓促地转身,像是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对视现场,快步走向厨房的方向。
苏河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从厨房走出来,脚步有些迟疑。
微温的杯壁熨贴着他的掌心,却驱不散心底那点莫名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