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有彻底放下心里的大石,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徐斯人的脑袋,动作亲密,也带着宠溺。
方知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徐斯人一跳,徐斯人做贼心虚,下意识地看了家人一眼。
如蒙大赦的爸爸妈妈还在偷偷对眼色,爸爸把酒杯往妈妈嘴边递,一遍遍使着眼色无声地劝酒。
妈妈故意瘪着嘴一脸嫌弃,眼底深处却带着轻松的笑意,她扭扭捏捏接过丈夫手里的酒杯,两人共着一杯酒,喝了个来回。
饭桌上唯一形单影只的哥哥,则是微偏了偏身子,斜着头,视线埋到桌底下。
他只用一只手,也能飞快地打字,嘴角露出一抹八卦又幸灾乐祸的笑容,一看就知道在跟谁聊天,聊什么。
在方知有那里得到心仪的答案后,他们肩上的担子,真实的脾性,好像也都跟着冒了出来。
他们不再局限于方知有客人的身份,也不再拘泥于招待好方知有,他们热情也生疏,亲切但不亲近,又开始只顾着自己的情绪活。
徐斯人的心情复杂,可她看着她的家人们,又还是会不自觉地沉迷于这破破烂烂,剑拔弩张的家庭关系里,偶尔出现的那么一两个温馨的瞬间。
好像爸爸妈妈不是仇人,好像被养育大的孩子不欠父母的债。
——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如果一直这样,她就不会逃了。
“徐斯人,谁都不敢伤害你的,你的哥哥维护你,你的爸爸妈妈也维护你,所以。。。。。。不要怕。”
方知有干净柔和的声音,春风一样,飘进徐斯人的耳朵。
融化后复苏的感知,一瞬间重击。心中乍暖的徐斯人赶忙低下头,眼睛一眨,两颗豆大的泪便直直掉到了地上。
她鲜少流出幸福的泪,她看着地上的两粒珠,深深地,心满意足地长吸了一口气。
是的,哥哥爱她,爸爸妈妈也在乎她!
徐斯人压了压嗓子,尽量克制自己的失态,再抬头,她自信开朗地朝方知有粲然一笑,娇灿美丽。
方知有静静凝望着她,神情专注,唇畔微扬,依然是那副斯文沉静,淡然清爽的样子。
方知有唇角浅抿,学着徐爸爸的样子,握着筷子,这身前那道菜肴上摆了摆,故意喧宾夺主地对徐斯人道:“吃菜,吃菜。别客气。”
明明是气质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可方知有偏偏能抓住爸爸的几分神韵,将爸爸的客气、热情、以及带着些把自己当乐子的讨好,模仿的惟妙惟肖。
徐斯人忍俊不禁,她扯着嘴角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又莫名的心里有些酸。
徐斯人:“方知有,谢谢。”
方知有:“徐斯人,没事了。”
风雨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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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方知有提前准备的那几摞资料,已经把自己一五一十交代完了,长辈们也没剩什么想打听的,便梳理着自己的心事与心情,渐渐安静下来。
一顿饭,两代人之间聊的并不多,除了间或的几句招待和介绍,饭桌上,慢慢只剩下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
一直吃到2点,喝的满脸通红的爸爸笑呵呵摆摆手,跟方知有赔完礼便去睡午觉了。
妈妈戴起袖套就开始收拾桌子,徐斯人眼尖,把袖子往上一撸,抢在妈妈动手前开始帮忙。
方知有才慢了几秒,便被点起脚尖的徐耀宗,硬勾住脖子拉走了。
“走走走。”徐耀宗跟方知有说小话:“你就由着徐斯人去,她平时不在家,现在让她尽尽心,她心里还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