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人遁着声音往外走,跟妈妈擦肩时,她看了妈妈一眼,确认道:“方知有是在厕所吗?”
“对对。”妈妈赶紧摆了摆手,让徐斯人去帮忙,“他去了有一会儿了,咱家厕所的锁。。。。。。还是老问题,我忘记了跟他说了。”
“哦,好。”徐斯人的脚步快了些,她赶到厕所门口,见到玻璃上,一道大影子。
“方知有?”徐斯人敲了敲门。
“是的。”方知有的声音闷在里面。
“好的,不好意思,我给你开门。”徐斯人感觉自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心里敏感地缩了一下。
“不好意思,这个门锁,当时装修的师父没将锁与锁口对齐,所以开门的时候,得往上面托一下。”徐斯人边解释边动作。
“啪嗒——”被往上托了一下的门,终于不再如同死结一般,紧扣成困境。
察觉脱锁后,厕所里面的方知有将门往里一拉,门被缓慢地彻底地打开。
随之涌来的是憋闷的潮气,带着淡淡的化不开的霉味。
其实这些熟悉的味道,徐斯人已经习惯到闻不出来了,可是这一天,当她需要替方知有将门打开,当她需要在他面前揭开她人生的短处。
她又一次闻到了。
她呆在原地,心房如同经历着一场地震,有灰尘扑簌簌的掉下来,将她埋没。
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互相捏攥着,指尖用力到充血,颤抖。。。。。。
可无论徐斯人的心里如何破碎,她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前方。
那是她习惯性的伪装,即便贫富悬殊,即便落魄潦倒,也要勇敢地望回去,看进对方的眼睛。
窄宽不足1。5m的洗手间,横着精壮的方知有,空间越发拥挤。
方知有低着头,目光恰恰落进徐斯人的眼睛,墨黑的眼珠情绪很浅,他面上的表情很淡,依然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稳重模样。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见徐斯人依然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将路让出来。
他停止再向前,继续任徐斯人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他脸上。
他理解徐斯人势必要在他的表现中找寻出蛛丝马迹的决心,他能猜测到她此刻的心情,他心如明镜。
他听得懂徐妈妈的那句“没听说过谁家少爷会爱上服务员”,也听得懂徐爸爸的那句“还争气?多争气?”。
徐斯人最信任的亲人在否定她,怀疑她,徐斯人是从一堆废墟里走出来的。
走出来,是她的能力,可她身上沾染着的来自废墟的污秽,却让她看不情在阳光下的自己。
她以为自己不值得更好的人,不值得被人挺身保护,她习惯了呆着更恶劣残忍的环境下,一边不断加强钝感力,一边压抑、对抗着早已渗进骨子里的敏感与自卑。
她看上去总是没心没肺,无坚不摧,可其实,早已习惯受伤的她,也是最渴望被坚定的选择,最需要被推开也会缠上来的爱。
“哒、哒、哒。。。。。。。”永远拧不透的水龙头,一颗颗地漏下水滴。
方知有抬手,拍了拍与他头顶几乎紧挨着的门框,对徐斯人露出一抹浓情亲密的微笑。
徐斯人的眉头似乎动了一下,她开口,语气平静到有点诡异,“方知有,我给你定我们这里最好的酒店吧。”
方知有的目光凝在徐斯人身上,他其实知道徐斯人为什么这么决定,可他故意换了方式理解。“为什么啊?”
他的眉头微动,露出一丝略带诧异的表情,他抬手挠了挠脸,不确定地试探道:“你哥又后悔了?怕我对你做什么,所以不让我住你们家,跟你睡?果然还是男人更懂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