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巡山的简平,遇见了天恩一行。他没见过太子,见过天恩。天恩于顾籍有恩,仅凭这一点,简凭必然出手救人。
可惜简平到的还是晚了。
天恩抬到赣榆时,已命在旦夕,只来得及见江荻陆通最后一面。
数年过去了,天恩还是那个天恩,见到江荻,他裂开嘴,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姐姐,哥哥,我们又见面了。姐姐不要哭,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太子的生机,是天恩的催命符。
这一点,天恩自己知道,所以,他安慰哭泣的江荻:“师父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奇怪来着,我怎么就能给殿下带来生机……咳咳,原来是姐姐,姐姐才是殿下的生机。可我也有功劳,对不对?师父说,太子宅心仁厚,他会看在我的份上,善待家人,善待山门,额,咳咳……”
江荻痛得咬破了自己的唇,叫住天恩:“天恩,不要说了!”
天恩艰难地摇了摇头,道:“不行,再不说,没的说了呢,姐姐。”
陆通握着天恩的另外一只手,生平第一次怨恨天家。他们以为那位置就代表了权利吗?那位置还是天下!谁想当皇帝,谁就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天恩知道江荻的能耐,也知道江家对皇家的无感。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江荻:“姐姐,再帮我这最后一回。替我把太子送到京城,把我,带回家。人固有一死,我的死,能为大家做些什么,那就值得了。”
在天恩恳求的目光中,江荻点了点头。
天恩调皮一笑,对陆通说:“我又给哥哥添麻烦了。”
陆通忍痛道:“你没有麻烦过我,都是在帮我。”
最后,天恩给了陆通一剂定心剂:“我师父,从来不说假话。他说我会死,我果然……他说太子能入京,太子就一定能。哥哥放心,姐姐一定会没事的,这是我给姐姐的祝福。我说话……咳咳,也很好使的。”
“我知道,也相信你。”
陆通给出答复,表示自己的信任后,天恩笑,像个天真的孩子,他对江荻说:“姐姐,我想吃你做的月饼。”
江荻抹了泪,立即起身:“我这就给你去做。”
江荻刚走到门口,陆通就把人叫住:“阿荻,不用了。”
江荻还有什么不懂的?可她却头也不回地说:“不,有用,要做!”
炎炎夏日,江荻用泪水做出了一炉热乎乎的月饼,回到身体冰冷的天恩身边,许诺:“月饼我给你做了,我会护送太子入京,也会带你回家。”
朱瞻基:……
他没想到天恩就这么没了,没想到天恩指了江荻做他的“生机”,也没想到江荻会说带天恩回家。这样的天,带上天恩,那不是……
伤在腹部的朱瞻基,最终只对江荻说了句:“如此,麻烦陆夫人了。”
江荻陆通忙活之际,朱瞻基和仅剩的护卫在陆家别院修养。这个别院,在县衙后巷中,原本是镇远侯两旗护卫的住所。知道这是镇远侯府的护卫,朱瞻基顿时心安。
十年前,老镇远侯可是铁铁地太子党!
他祖父犹豫不决不肯立他父皇做太子时,老镇远侯也是出过力的。
离开的江荻,让人去海州,把简木叫了过来。她让简木以最快的速度,筹集最多的冰块,找一副顶好的棺材,之后,亲自送天恩北上。
别的都好说,简木确认:“夫人,属下亲自去送?”
这种跑腿的事,不都是简平来吗?
江荻颔首,肯定地说:“你去,简平要护送我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