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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第2页）

话没说完，眼泪先掉下来。

顾向阳将外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恨不得立刻起来干他们，偏偏身体不给力。

这具身体饿太久，手脚都软绵绵的，强大的灵魂也暂时派不上用场。

“别哭，等哥好了，给你们买糖吃。”

顾向阳见不得小孩儿哭，又是为了他哭。

哪知道这么一说，顾向红哭得更加大声了。

“哭什么哭，一家子丧门星，要不是你们几个老二能死，咱家都是被你们拖累的。”马秀莲还在不依不饶。

顾向阳脸色一冷，挣扎着要爬起来。

“哥，你别动，等到中午公社食堂会有吃的，我给你带回来。”顾向红保证。

顾向阳翻了翻记忆，此时才1960年一月份，年还没过完，他们长河村还有人民公社大食堂，大家都吃大锅饭。

前两年大食堂刚办的时候，大家伙都是敞开了吃，顿顿饭都能吃饱，时不时还能看到肉星。

结果办了两年多，吃的越来越差，每个人只能领两个窝窝头，一碗稀粥。

窝窝头里面粉少，红薯叶白菜叶多，吃起来拉嗓子。

到了去年村里头收成不好，吃的就更差了，连玉米秆芯都碾碎了加进去，最近都开始加榆树皮。

但凡不出工的老人孩子，每个人只能领一个窝头和一碗粥，吃不饱饿不死。

不能等中午那顿窝头，顾向阳拧紧眉头，这身体要撑不住了。

“家里真的没吃的了吗？”

顾向红低下头。

顾向安满脸不服气：“怎么会没有，昨天我还瞧见奶偷偷给珍珍吃鸡蛋，我都闻到味道了。”

“就是，家里要是真没粮食，三叔一家怎么能被养的白白胖胖，就是奶偏心。”顾向宁也说。

顾向红低声道：“吃的都被奶锁在自己屋里，她不肯拿出来，咱有啥办法。”

顾向阳沉思琢磨起来。

心底暗道顾家这奶奶太偏心，明明家里有粮食，非不肯拿出来，难道真想把他饿死。

也是，顾家儿孙多，除了最受宠的三叔一家，死一个不算什么。

“要是爸妈还在就好了。”最小的顾向宁忽然说道。

一屋子兄弟姐妹都沉默下来，早死的爸，已经改嫁走人的妈，是他们心底共同的痛，也是马秀莲每次咒骂的由头。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下地干活，老娘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不干活就没饭吃，饿死了也别来找我。”

马秀莲摔摔打打，指桑骂槐。

顾向红噌地一下站起身：“哥，我带弟妹去上工，你先喝点水顶一顶，等领到吃的我就回来。”

说完连忙带着弟弟妹妹往外走。

这年头在农村，但凡能走能动都要下地干活，从老到小都不能幸免。

老顾家也是如此，除了重病不起的顾向阳和被偏心的顾珍珍，就连才五岁的顾向宁也得下地。

马秀莲见他们出来，冷哼一声，朝着屋内喊：“都躺了两天差不多得了。”

“行了，向阳还没好就让他再躺一天。”顾老鳖轻咳一声。

马秀莲这才善罢甘休，院子里冷清下来。

顾向阳被喂了一口热水，只觉得更饿，胃里头都在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