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禄满是鲜血的嘴动了动,什么也说不出来,费了半天劲只颤巍巍喷出一大口血。意识模糊沉重之际,脑海里浮现过往种种,眼里那些怨毒和狠厉都化开了。
江凛垂眸静视,低声问:“有遗言想对她说?”
姜禄抬起颤抖染血的手,看向远处的素白身影,嘴唇翕动:“有……”
江凛点了点头,他回过头。沈池月失神的脸上挂满泪水,她抬手捂住嘴,颤抖的目光投向姜禄的方向。
江凛心里叹了口气。
他身形挡在姜禄视线中间。
储物戒光亮一闪,江凛手中已握住剑,没有丝毫犹豫,当头斩下。
血液飞溅。
姜禄的头滚了出去,意识还未完全消散,最后映现的是青年浸满恨意的双眸。
“你不配。”
他到死也没明白,这位世子为何会对他抱有如此深重的憎恨。
“……”
国公府众人陷入震惊,不敢相信他们养尊处优,曾经受一点小伤就要嗷嗷叫的世子,刚刚面不改色砍下了姜禄的头。
也不理解,姜禄明明已受致命重伤,只需等死罢了,江凛为何还要亲自补上这一剑。
“人是我杀的,”江凛再不看地上的尸体,“尸身销毁,处理干净。如有人问起,诸位知道怎么说。”
孙老垂下眼睫,心下明了。诚然姜禄罪该万死,但若杀夫之名落在沈池月身上,她清誉就毁了。
国公府的人识趣散去,荒冷的山林间只留下江凛和沈池月两人。
她眼眶红得令人心疼,也不说话,只当看不见江凛。慢慢走向姜禄的尸体,耗尽所有力气般无力跪坐在地。
她双手撑在地上,低着头,江凛看不到她表情,只能听到极低的、压抑的啜泣。
这样的反应本在江凛预料之中。
道德感那么高一个人,亲手杀了丈夫,内心怎能不煎熬。
但这点哭声就是让江凛莫名听着不舒服、不爽,心烦意乱。
插在姜禄胸前的是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纹路奇异美丽,淡淡明光缭绕剑身,圣洁的清辉似有灵性。
江凛猜测,这应该就是她那柄伴她成名的命剑,长绝。
她是为救自己……才一剑杀了姜禄。
江凛心里又好受了些。
只是……
她到底还要跪着哭多久?
“别哭了……”江凛蹲下身,手轻抚她颤抖的肩头,凑近轻声低语。
“那种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哭的,”江凛给她看自己手臂上的贯穿伤,“你又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你,我今日就死这阴险小人手里了。”
沈池月偏过头避开江凛的触碰,长睫颤动,噙着泪,咬着唇,一眼也不愿看他。
“他死了,你很伤心?”江凛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火,“他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逼婚、采补。。。。。。你处处为他考量,可他呢?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是你背叛他!今日这禁咒,本是他留着对付你的!”
江凛声音里压着一丝怒其不争:
“他既不仁不义,你又何苦为他落泪!”
“若没有今日这回事,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困死在玄河宗一辈子!”
江凛声音颤抖,他也没想过,自己竟会对着昔日无比憧憬的她生出一丝怒意,更不曾想过会这般失控地厉声大吼。
“江凛,”沈池月双肩微颤,声音嘶哑,通红的双眼中,泪珠断线般滚落,“够了,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