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李月桦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刘镖头他们动手了?”
“不像。”顾林书仔细听着,听见有人在喊:“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官兵围城了!”
一小队守军从他们面前急匆匆跑过,两人同时往后缩了缩,等到守军经过,他轻轻地拉了拉她,两人继续悄悄潜行。刚走到花门处,恰逢身边一扇门打开,开门的人冷不丁见两人在面前不由得一愣,随即便要开口喊叫,顾林书果断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用力往里一推,李月桦跟着闪身进去闭上了房门。
“我问,你答。”黑暗中顾林书轻声道,李月桦掏出了防身的匕首顶在他心口。那人眼睛盯着匕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顾林书问:“府衙有没有侧门,在哪里?”
他将手松了些,那人赶紧回答:“有,和软禁顾大人的院子隔了一个天井,通往西街。”
顾林书复又问道:“粮仓在哪儿?”
那人犹豫着不敢开口,李月桦手上微微用力,感受到匕首刺向自己心口,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在府衙东侧院!”
顾林书一记手刀劈晕了此人。在房间里寻了根绳子将他反手捆紧堵住嘴后塞到床下。两人取下墙上的大刀,打开门往外看了看,见院里没人两人闪身出来,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摸回了先前软禁他们的院子。
兜铃和紫苏正惶恐不安地等待着,见他二人去而复返,赶紧迎上前:“姑娘,顾九爷。”
顾林书打开房门,此时外面的嘈杂声越盛,在府衙里也听得清清楚楚。顾仲阮不禁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朝廷平叛的军队来了。”顾林书快速道,“现在府衙里乱成了一锅粥,没人顾得上这里,咱们寻一寻侧门赶紧走。”
一行人出了院子,按照那人说的方向往西走,穿过天井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两个守卫,双方皆一怔,守卫提刀攻了上来。顾林书和李月桦手里有兵器,挡在了众人身前。那守卫抱着同样的心思,都想先拿下李月桦,长刀同时攻向她。顾林书横刀在胸挡在了李月桦面前,硬吃了这一劈,他连连退后几步,只觉得心头一阵气血翻涌,喉头腥甜。
守卫提刀再上,正危急间,几个黑影幽灵般从墙头翻墙而入。黑影见状欺身上前一柄长刀横入,戳穿了那守卫的肚子,另一个守卫一惊,随即被人从后抹了脖子。
顾林书看清来人,顿时一喜:“刘镖头!”
镖头刘一带着姚七等人趁乱从侧门摸进了府衙,恰好与顾林书等人相遇。
刘一道:“此处不可久留,快走!”
府衙侧门洞开,镖师和护卫们守着门口,将众人一一救出。外面的长街上正一团混乱,一部分难民害怕被波及正在寻找地方躲避,还有一部分则趁乱在抢劫财物。刘一道:“眼下官兵在攻打南门,城内主要人手都集中在那处,咱们要想离城,可从北门处试着闯一闯。”
峡州城外,段文珏骑在马上,冷峻地看着远处的城门。那里因为拥挤发生了骚乱,城门口因踩踏而死的百姓不知凡几。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峡州的城门仍然艰难地闭合,门口留了层层叠叠的伤者和尸首。
士兵们下马后迅速架好了破城弩,此时城门外一射之地内除了无法动弹的死伤者再没有其他人,葛成义站在城楼上和段文珏遥遥相望,看着官兵们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扎营架弩装配投石机,葛成义的心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葛成义问左右:“沧州破了?”
手下摇头:“没有收到消息。”
葛成义用力捶了一下城墙,原想着还有沧州在前,没想到对方会绕过沧州南下,分兵攻打峡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对手下道:“去,把范阳候的家眷提到城楼上来!”
街上仓惶地难民众多,一行人借着难民的掩护到了北城门附近。有许多人见要开战,想从此处离城,奈何北城门也被守备牢牢管控着,难民只能聚集在附近。
姚七打量着城门上的守军。这里有三支队伍,城楼上一队,城门处一队,另有一队在巡逻。
暗卫们散了出去,先对巡逻的士兵下了手。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拖到黑暗里取了性命。
蓦然间一道焰火冲上夜空,炸成漫天星光。段文珏抬头看着天上的焰火,眼睛里满是淡漠。士兵们怒吼着抬着云梯往前冲,南城门处的战斗正式打响。
天上炸响的焰火同样吸引了北面守城门的士兵,他抬头看向夜空,忽然觉得心口一凉,一把匕首透心而出,他被人从后取了性命。
眼看扑来几个黑影,城门处的小队长反应迅速,厉声大喝:“什么人!”
姚七等人不再掩饰行踪,暗卫、镖师连同侯府的护卫已是一支有生力量,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城门的守备,从内攻破了北城门。
姚七收了刀,同众人一起合力卸下了沉重的门栓,打开了北城门。
刘一护着顾仲阮等人道:“快走!”
众人不敢耽搁,匆匆出城。先前见到交手还在躲避的难民眼见城门洞开纷纷跟上往城外逃。
姚七带着几个暗卫去而复返,在城里四处奔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城破了!北门开了!官兵入城了!城破了!北门开了!官兵入城了!”
昏暗中城里的难民和山匪都处于恐慌之中,姚七等人一喊,引发了更大的骚动。好多人纷纷跑向北城门处,见城门大开,城破的消息迅速传了开去。
南城门楼上,属下去而复返,恐慌地对葛成义道:“老大,人质……人质都跑了!”
葛成义晃了晃,原想着有顾仲阮和范阳候家眷在手,以他们为要挟,外面的官兵必然投鼠忌器。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人竟然跑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