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讪讪地半掩着脸,自报化名。
绿茶??
花嫣定睛良久,回神"呸"一声,往她手臂捶了两拳:"好啊,你还有脸回来?!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姐姐~~我知错了~~"安澜嗲声卖乖,旋即亲热挽住花嫣的手臂,"姐姐莫气,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花嫣剜她一眼:"啐,真能装,看着纯良小白花,分明是朵黑心莲!姐姐姐姐的唤得忒亲热,可人一去,多年杳无音讯!莫非从黄泉里爬回来的?!"
安澜挨下所有骂,俯首低眉,进屋后,立马丫鬟似的扶着花姐姐入座,替她捏肩捶背。
花嫣喝退旁人,盯着她道:"帷貌摘了,我仔细瞧瞧。"
安澜顺从摘帽,脱去斗篷。花嫣却是一惊,噌地起身端详,讶道:"你怎的变了?!眉眼似原来模样,鼻子与嘴巴却不甚相似……还有,这身富贵人家的打扮,你当真是绿茶?"
安澜愧疚颌首:"是我,千真万确,不过,绿茶仅是化名,其他的,妹妹不好多言。"
"我就晓得,一切是假,皆是逢场作戏!这世上哪有真情?姐妹也好,夫妻也罢,谁给出真心,便是彻底输了!我曾经眼巴巴地等你回来,打算一道儿跳出火坑,重头再来……可还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凡事只能靠自己!"
花嫣发了一通牢骚,眼见安澜神色黯然,花嫣软下心来:"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欠你一个恩情,正好还了,从此两清。"
五年前,安澜藏于青楼,查探礼部侍郎董氏的行踪,应是哪个政敌想收拾此人,利用他的荒淫作证。潜伏期间,安澜与花嫣交好。某日,一位贵客来寻乐子,掷千金,买花嫣春宵一夜,那男人兴致起来,有咬人的癖好,最爱往女人酥。胸上咬,花嫣吓得大喊救命,男人醉酒仗势,还拿尖刀在花嫣的脸上威胁比划,被安澜撞见,她抬手抡飞那人的刀子,继而一顿拳打脚踢,将贵公子打得哭爹喊娘……安澜逃跑后,隔了一段时间回来探望,花嫣执意与她结义金兰,打算随其离开青楼,弃贱从良。但后来,安澜音讯全无……
——做暗探这行,遮遮掩掩,很难有朋友。
安澜百口难辨:"姐姐可还记得,我曾说,我自小没有爹娘,师父将我抚养长大,我来京寻人,师父临终前心心念念的孩子,我一定要找到他……京城繁华,可我势单力薄,诸多事情身不由己……这些皆是真心话,我实在有苦衷,请姐姐相信我!"
安澜句句情真意切,然而只能点到为止。
她极愿阁暗探的身份,比过街老鼠还令要人闻声色变,无法暴露。
听她这番肺腑之言,花嫣的眼角滚下一行热泪:"好了,我晓得,人生不易,各有各苦,我等沦落青楼的女子哪个不是有苦难言,你勿多解释,只告诉我,今日因何而来?"
安澜如释重负,近身低语:"姐姐神通广大,举国各地皆有人脉,可否帮我打探一件事,户部尚书沈博文,他在京城、或其他城郊的府邸有哪些?"
花嫣一怔:"你打听这些做甚?"
安澜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我要寻一人,我的好友双儿,她很可能被沈尚书幽禁在哪座府里。"事到如今,安澜不能再信任阁主,也无法自个儿出门查探,便求助于花嫣。
花嫣在青楼淫浸多年,联想到那些狎客们,嗜好稀奇古怪的……她吃了口茶压压惊,愤慨言道:"没料到,堂堂二品大官竟有此等嗜好,他那般地位,娇妻美妾要多少有多少,却强抢民女,喜好禁脔,世上变。态的男人太多了!"
安澜:……
姐姐你误会了,不是那种坏……
花嫣虽是烟花女子,却有几分侠肝义胆,点头允诺:"这事交给我,定会帮你找到双儿姑娘。你还似从前那般热心肠,唉。"花嫣顿了片刻,踌躇道,"沈尚书的儿子,前些时候来过此地,倘若再来,我也向沈公子打探下。"
安澜惊讶:"……哪个沈公子?"
大公子沈知秋?那人风姿翩翩,谈笑风生,今年进士及第,二十岁的俊才子,还是尚书家的嫡长子,行到哪里皆是光彩夺目,满楼红袖招。竟来逛花楼了?
"沈知微,挺可爱的一小公子。"花嫣浅笑嫣然。
沈二公子??天奶奶啊!
安澜内心狂惊。沈知微美得阴柔,她总以为他好男风。
果然人不可貌相!
沈知微比沈清婉小两月,年方十八,长得清秀白皙,然腼腆寡言,给人感觉,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今年他殿试落榜,被沈老爹痛斥了一顿,性情越发孤僻。安澜挺想开导他,但沈清婉不会这么做,她便也选择缄默。
安澜八卦心起:"沈二公子喜欢哪位姑娘?"
花嫣少见的含羞,说道:"我瞧他挺俊的,羞涩样儿挺招人喜欢,便主动挑了他。哪知,我事后才晓得,他竟是个雏的……"
安澜听得面红耳赤,一惊又一惊。
花嫣捏着小拳头轻轻敲了她两下,娇嗔道:"这事儿你晓得就好了,切莫声张。"
安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沈老狐狸倘若知悉,定会气得一命呜呼。
安澜回到正事,嘱咐道:"沈尚书消息灵通,姐姐定要叫人隐秘行事,不可打草惊蛇。"随后她建议操作步骤,有条不紊,细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