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可以控制吗?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啊!”
贺宴舟没忍心去看那具被分成两半的尸体,只是一遍又一遍对着巫暮云发起了攻击。无双剑在七杀剑上留下了冰霜剑痕,划破了巫暮云的肌肤,同样留下来剑痕。
巫暮云突然停下来攻击,霎那间,无双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噗!”巫暮云吐了口鲜血,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感情,“宴舟……”
贺宴舟愣住了,他没想到巫暮云会停下攻击,这一招明明他是可以躲开的。
“你……为什么不躲开?”
阴阳诀的邪气在巫暮云体内翻腾,突然间,他眼神一变,对着贺宴舟龇牙咧嘴。随后巫暮云一掌将贺宴舟震开,吃痛的捂着伤口落荒而逃了。
只有贺宴舟还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手上的鲜血,整个人跪坐在地,像是要碎掉的瓷器。
他深怕巫暮云再去伤害别人,可是追上去寻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人影。只好回来将那少年的尸体收了,他想着要去给这位少年的父母一个交代,可是却不认识人家。只好先将少年葬在了龙胆花田里。
“阿云。”贺宴舟嘴里喃喃着,他真的差点儿杀死了巫暮云。
为什么会这样子?
贺宴舟狼狈极了,短短几个时辰,他便从希望走到了绝望,如今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何去何从。他想救巫暮云,可是却总是找不到方法,如今连他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救得来巫暮云。
“咳咳咳!!”郁结攻心,他闷出来一口血。
而后从地上撑起,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龙胆花田,他还是想找到巫暮云,倘若巫暮云醒不过来了,为了天下安宁,他干脆与他同死,也算了了却一桩迟迟未达成的心愿吧。
仅仅几个时辰,贺宴舟心里做好了打算。
可是贺宴舟又开始心急了起来,想要与人同归于尽之前,也总要找到人在什么地方吧。
所以一夜未眠,从南冥教里里外外找到了大何城上下,都没有找到巫暮云的影子。
次日清晨,南诏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南冥教的青石板路,整片天空看起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贺宴舟撑着一把黄色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穿过龙胆花田,来到了布鲁谷。
他确信巫暮云没有离开南诏,而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布鲁谷的黑水湍急,周围的龙胆花或是其他的小植物在雨水的洗涤下显得生机勃勃。
贺宴舟在谷中,寻了一圈,直到看到了地上的几颗玉米粒和几片青菜叶子。心想着,有个小贼刚从周围的农田里偷了些粮食,但这些粮食似乎喂给了兔子。若不是下雨天,没有哪只兔子会丢下这些东西不吃的。
这样的小贼他认识一个,只不过如今半疯半癫的,还不知道躲在来什么地方。
贺宴舟一路走到了断崖下,这里有个山洞,曾经藏有蛊母的地方,如今山洞坍塌,几块大石横截在了河流之上。
贺宴舟踩着石头过了河,在山洞外找到了巫暮云。
巫暮云整个人蜷缩在一株矮小的松树边上,雨水渗透来他的衣裳,泥土混杂着血粘在他的头发上,手上还拿着一根带着点儿血渍的玉米棒,看上去狼狈极了。
贺宴舟撑着伞出现在巫暮云面前,看着地上的男子,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捏紧了拳头。
“宴……宴舟。”巫暮云嘴里叫道。
贺宴舟听到这话时,已经红了眼眶,于是蹲下身子,放下纸伞,将人一把揉进了怀里。
“没事了……阿云。”
“我……没有杀人,你……你不要哭。”巫暮云呐呐道。他被折磨得瑟瑟发抖,却始终不肯松开握紧的拳头。
贺宴舟抱着他哭了起来,一边拍着他的脊背安慰,一边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将准备好的匕首丢到了河里,他怎么能有要杀了巫暮云的想法呢?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巫暮云强行克制着不受阴阳诀的控制,但因为神智不清,只能一遍又一遍伤害自己。贺宴舟这一抱,便摸到了他身上多条伤疤,这才一天的时间,阴阳诀就已经将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我带你回家,我们好好疗伤,不乱跑了好不好?”贺宴舟温声道。
巫暮云茫然的点了点头。
回到南冥教后,巫暮云像个孩子一样随时随地都要粘着贺宴舟。有时候,巫暮云依旧会倏然发疯,红着眼睛要杀了贺宴舟,可是智商不够,所以每一次都被贺宴舟压在地上痛揍。揍爽了,人也就乖乖听话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南诏下了一场小雪,贺宴舟带着巫暮云来到了大何城,准备买些过冬用的东西,千叮咛万嘱咐后才将巫暮云带下了山。
两人都换上了旧棉束腰袍,外罩挡风半旧斗篷,足蹬磨旧的皮靴,发束布巾,一蓝一红,巫暮云更是被贺宴舟裹成了个粽子。还是个一言不合就会龇牙咧嘴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