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的,是世界和平。”
杨嘲讽地一笑:“赐予苏征他们那些杀人狂力量,掳走海妖号、君泊号,还有上面的一干军官和研究人员,是你为‘世界和平’作出的努力?”
“灵力,是无法‘赐予’的。”
“什么意思?”杨问。
“字面意思——灵力是无法被赐予的。凡人的灵体太弱,如果寄生了过多外来的强大灵体,最后的结果只有被同化。那些外来灵体离开后,留下的只剩下一具空有记忆、没有力量的躯壳。
“海妖号上的‘祭司’们还会有个人的生活,甚至保持一部分独立的意志,可他们再也变不回原来的自己了,只是一副副怀念着我的力量、渴望着我回归的‘分|身’。一旦我出现,就会成为我最忠诚的奴仆,遵循我的意志。”
杨明白心圣说的话,但不明白祂为什么要说给自己:“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宝贝尉兰?”
她算半个古西陆人后裔,也足够深入这片被凝固在时空中的西陆遗迹——心圣口里的“死亡之地”,但她直觉上依旧认为心圣的这些话,说给顾青他们可能会更有用。
心圣一时也没有回答,过了半天才在空中书写道——
“他们会有自己理解世界的方式。”
杨没有过于纠结心圣的话语,转而问道:“你这次让我回到这里是干什么?”
“观察。”心圣这次回应得很快,“积极地观察。这里本该一成不变,任何的变化,都是对你们世界的启发。”
观察……真是个抽象的任务。
杨拽着莱夏没杵拐杖的那只胳膊,从一座座雕像前面路过。
“夏,你观察到什么了吗?”杨忽然突发奇想地问。
莱夏虽然戴着墨镜,可看得出他的面部因为杨的这句话更加扭曲了几分,想必心中有无数的槽想吐,却又难受得没有这个力气和心神。
他勉强举起一只手,指向一个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的方向,倒吸了几口凉气。
杨望向莱夏指向的方向——那是一座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巨大雕像。这座雕像和其他雕像不一样,雕刻的人物并不像她之前看到的那样是站立之姿,而是坐在一把高高的座椅上,头上戴着帝王的冠冕,手上拿着夸张的权杖。
杨看过去的那瞬间,甚至感到这座雕像有种正在承受痛苦的感觉,皮肤之下隐隐有蠕虫蠕动。伴随着视线的固定,雕像的面部稳定下来,痛苦的表情消失不见了,转而被严肃和深沉取代。
“是我出现了幻觉吗?”杨心想。不过,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雕像活了”的感觉了,上一次是她感受到了踽行者似笑非笑看向她的目光。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杨将手指挡在莱夏双目前方,在他耳边温柔地问。
莱夏一边倒抽凉气,一边断断续续地答:“……光……道光……二十几道光……回到身上……”
“二十几道光回到身上”?谁身上?这座雕像吗?
杨下意识地看向雕像基座上铭刻的文字——
“遵循我的意志,服从我的命令,敬畏我的存在——无上者”
竟然是无上者,迅速统治了整个第二星系的无上者……
而莱夏眼睛都没睁开,随手一指就指向了属于无上者的雕像。
难道裂墙者研究“真界”这么多年,也没发现太多和现实有关的“启示”,是因为关闭灵识的训练让他们无法真正去观察真界?
可不关闭绝大部分的灵识,连莱夏这种皮糙肉厚的都难以承受,更不提那些没有不死之身的普通人。
真是矛盾啊……杨一边想,一边在半空中勾勒出“门”的符号,把自己和行将崩溃的莱夏一起拉了进去。
谢律·锡德太空仓库。
闳耀担忧地看着紧紧蹙着眉头、似乎处于极大痛苦之中的丈夫,却又不敢靠近。
直到岚渊脸上的表情舒展开了一点,闳耀才担心地问:“渊,最近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病了?”
岚渊英俊苍白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略带虚弱地道:“……好不容易逃离死地的灵体,又回到了死地之中。都怪……咳咳,都怪那个查普林星的工程师!毫无人性的邪恶之徒!”
“你……你将灵蚕寄生在了那些船员身上?”闳耀担忧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理解。
“我不是想让他们替我从内部瓦解反抗军,替我们节约成本吗?”岚渊恨恨道,“没想到我刚寄生那么一条灵蚕到他们身上,还没有破茧为蝶,就被那些反抗军一枪一枪地崩了。如果彻底没寄生,死了也就罢了,偏偏……”
每一条灵蚕,都是灵体的一部分。“主神”将它们赐予祂最忠实的信徒,信徒们通过虔诚的“祈祷”,将与体内的灵蚕逐渐融合,吸收灵蚕的力量。
最终,灵蚕会在祈祷之中化茧为蝶,给宿主带来更大力量的同时,彻底取代宿主的个人意志,让宿主作为自己的分|身而存在——这几乎也是被禁锢在死地之中的高级修行者唯一离开死地的方式。
而满足这件事情的两个条件——一是让一部分灵体化作灵蚕逃离死地,二是有人自愿作为宿主,通过“虔诚地祈祷”来孵化灵蚕,无论哪一个都比登天还难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