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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 一腔恨血化为碧(第2页)

在那个时候的诗作里,可以看出李贺只想表达这样的情绪:我不开心,我非常地不开心。我借酒浇愁,人生无望。

有人从李贺的诗作中分析他当时的情绪,认为这个挫折对他这一生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换作常人,此路不通,大不了行走他路。但李贺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把一生都专注于一件事的人。事实上,他的这种性格可能不适合进官场。但不让一个天生的好学生,去参加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他下一步就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了。

三剑在匣中作狂歌

早就有人说过,人生的悲剧恰恰就是文艺创作的温床。古往今来的名家,如果没经历过悲伤的洗礼,很难创作出激**人心的传世之作。李贺也不例外,但他却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在他的作品里,你似乎并不能品味到属于平常人的悲伤或忧郁,感受到的,是让人只打寒战的鬼气森森。

李贺在十八岁时就创作了著名的《雁门太守行》,他一生也未曾到过边关,却也如杨炯一样,能写出仿佛身临其境的边塞诗篇。但即使是这篇豪气冲天的作品,还是有人读出了惨烈的血腥气味:“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暮色中塞上泥土就如紫色的胭脂,泥土为何会有这般奇异的颜色?自然是因为浸透了沙场战士的鲜血!

十几岁的少年人,就已经神色自若地在自己的作品里描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沙场之惨烈。较之诗家同行,李贺的作品有一股“邪气”,这固然与他呕心沥血地钻词捉句有关,在他遭遇了人生变故之后,这种奇峭诡谲的诗风愈加强烈。

这一年的冬天,考试无望的李贺从京城回到故乡。据史书记载,李贺出身贵族,远祖是唐高祖李渊的叔父李亮,属于唐宗室的远支。幸而是远支,由此也躲开了武则天执政时的被杀戮。但李家到了李贺父亲李晋肃时,早已世远名微,家道中落。李贺这一生,不仅与官途无望,也始终处于生活窘迫之中。

好在他还有一个始终记挂着他的“伯乐”韩愈,对于李贺的不得志,韩愈比他还抑郁,怎么自己看上的人才个个都推不上去呢?孟郊贾岛如此,好容易有个“石破天惊”的李贺,依然无人赏识。几经努力,他为李贺谋得了一个“奉礼郎”的职务。

奉礼郞这个官职有点像皇家司仪,管理的要不就是宗庙,要不就是在祭祀朝会时,引导君主和臣子的在位拜跪之礼。看起来非常体面,实际则寡淡无味,估计收入还相当低。

但即使是这么一个形如鸡肋的职位,李贺还是借了皇家远亲这个身份的光。理想光芒灿烂,但现实却是如此猥琐干瘪,这不能不让李贺仰天长叹,世道何其不公啊!

很多时候,李贺和一群暮气沉沉的老者,静默无声地坐在一间大堂中。只是端坐着,看着日影从升起再到倾斜,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他只能把所有的积郁都倾诉在诗文里:“我有辞乡剑,玉锋堪截云。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

只可惜,再锐利的剑锋,也被隐藏在乌沉的匣鞘之内。文学的道路走不通,李贺转而开始羡慕“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从戎之路。和初唐的许多诗人一样,他认为,男儿若要建功立业,一支笔是帮不了什么忙的,“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整个大唐,也没有以文章而封侯的先例。

四一颗心从热烈到枯死有多远

这个时候读李贺的诗,依然能看出年轻人勃发的精力和奔腾的热血,尽管遭遇过挫折,但他还是信心满满地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赏识和重用:“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只可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在长安的三年里,尽管李贺也在韩愈的门下结识了不少知己,眼看着这些朋友陆陆续续有的平步青云,有的黯然回乡,反观自己的前途已如黑夜般黯淡无光。常年的贫困,无望的前路,使得李贺本来就孱弱的身体更是百病缠身。

彼时的大唐,就如落日前的天幕,灿烂辉煌的晚霞是这个帝国最后的一丝荣光。繁华的长安依旧一派琉璃奢华的景象,仿佛每个人都并不知晓黑夜马上就要把这个时代吞噬。

也许是一直站在这场繁华之外,也许是因为诗人过于敏感忧郁的内心。那一时期,他所创作的诗作,也如所处的时代一样,表面秾艳绮丽,却掩藏不住让人打冷战的死亡气息: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青春本该是狂笑当歌、恣意挥洒的年代。但李贺却悲哀地发现,属于他的青春,就如大唐摇摇欲坠的晚年,带着无法缓冲的颓唐,向深渊滑落。他来不及抓住这灿烂的光景,只能用似笑更似哭的诗句,记录人生中最后的盛景。

那首《李凭箜篌引》被誉为李贺诗篇中的精品。描写的是一位伶人李凭高超的乐技。他的琴声一起,“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以幻想的形象形容天妙绝音,这首《李凭箜篌引》经常被后人拿来与白居易的《琵琶行》作比较。如果说二者有相同之处,那就是作者的写作功底不相上下。但细读之,白居易《琵琶行》中的悲伤,属于人间的悲伤,而《李凭箜篌引》中虽无一个哀字,却透着不属于这个人世的丝丝凉意。就如大提琴家杜普蕾的音乐,被世人惊为天乐,却有人评判:能弹奏这样曲子的人,一定不会长寿。

李贺也是如此,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透支了太多的惊世才华,那精美绝伦的词语,隐隐预示着诗人逃不过早夭的命运。

长安三年,李贺终于决定放弃这个本就不喜欢的职位,称病辞职,归还故里。

李贺这一走,是无可奈何地走,因为多愁多病的身,兼之看不到希望的前程。在他的那首《金铜仙人辞汉歌》中,就表达了这份难言的伤痛:“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也许,有人不知道李贺的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没读过他的那句“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但几乎无人不知这句“天若有情天亦老”。自然,因为毛泽东很喜欢李贺的诗词,所以借用在他的诗篇里,也使得这句古诗让现代人听来如雷贯耳。但多少年来,许多诗词大家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是写尽人间沧桑的第一千古绝句。

回到昌谷故乡的李贺,也度过了一段短暂的愉悦时光。他与妻子的感情很好,就在他远走长安做奉礼郎的日子里,他还以妻子的口吻写了一首柔肠百转的思念诗句:“休洗红,洗多红色浅。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虽然这一次回来得狼狈而沮丧,但异地归乡的心之安然,以及娇妻在旁的燕婉之乐,让李贺的诗作里,虽然依然愤世嫉俗,吐槽自己的怀才不遇,但也罕见地出现了脉脉温情:“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

五身份贵重,仍为斗米操劳

从古至今,有勇气赋闲在家,就得承受经济吃紧的压力。不久,李贺就满怀不舍地送别了自己的弟弟。“欲将千里别,持此易斗粟,南云北云空脉断,灵台经络悬春线”,兄弟二人千里之别,不为别的,只为了赚得几斗米来糊口,想来也真是让人心酸。李贺很懊恼自己的无用,“辞家三载今如此,索米王门一事无”。不过,懊恼归懊恼,他很快还得为自己一家老小的生计担忧,就如他在送别友人时写的诗句:“我在山上舍,一亩蒿硗田。夜雨叫租吏,春声暗交关。谁解念劳劳?苍突唯南山。”由此可见,李贺辞官之后的主要生活来源还是种田。虽然身份贵重,但李贺这一生也没能摆脱生活的窘困。

除此之外,多病也是李贺这一生的隐痛。从史书中记载他的“细瘦”身形,就看得出他原本体质就不太好,成年之后的郁郁不得志,加上没完没了地钻研写诗,生活作息肯定也不规律。久而久之,竟熬成了一个多愁多病身。常年生病的人,肯定少不了抑郁的情绪。身体不好,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他写给弟弟的诗中也难免吐苦水:“病骨独能在,人间底事无!”像我病成这样了,还活着呢,这世间还能有什么不能发生呢?

从古至今,国人最忌谈到“死亡”,但李贺恰恰相反,在他的诗作里,从不忌讳说到死,不仅如此,还在遣词用句上很下功夫。

公元814年的那个冷秋,在一个下雨的夜晚,不知道李贺是否已经感觉到,生的气息正一点点脱离他孱弱的身体。连秋风吹落梧桐树叶子的声音也使他惊心动魄,无限悲苦。家徒四壁的寒舍,只有一盏残灯沉默相随。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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