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试剂常年腐蚀的一双粗糙的手,拍打在塞法修的桌子上,语气高昂:
“塞法修,虫族的未来就会从我的手中再现辉煌!”
“到时候,我们雌虫再也不用跪在雄虫的鞭下,我们就算不匹配、不接受劳什子的安抚,也可以活得很久!军雌也可以远征到更深的星海中,探索更辽阔的星系——”
“塞法修!我就是一个天才!”
天才大多不幸。
塞法修几乎将家底掏空才从雄虫手里换回了艾伦西的尸体。
白色研究服下的艾伦西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空洞的眼眶里再也看不到那样热烈的眼神,肩胛骨里的翅囊被剥开,体无完肤。
最完整的部分,是那双粗糙的、被化学试剂常年腐蚀得一块块黑斑的手。
他将老朋友埋在闲时讨论过的山头,立在寒风中,悼念亡者曾经热烈的灵魂。
按照亚里希的指点,塞法修又扛起一块巨石。
逐渐掌握技巧后,脚步变快。
塞法修心中感慨。
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老朋友的星球。
还在老朋友的星球上受苦。
当年艾伦西直接被囚禁在雄虫的府邸,皇室插手,他无能为力。
但是却尽力救下了艾伦西研究室里的核心成员,将他们送到了这颗矿星上,隐姓埋名。
这也是那几个研究员的要求。
他们不希望自己老师的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在塞法修抛出的几个选项里,毅然决然地选择继续在矿星上研究。
在世界奔腾的历史中,总有虫要为此前赴后继,顶风冒雪,付出一切。
或许留不下姓名,或许一辈子没有成果。
但他们愿意在老师用鲜血铺开的道路上,将自己化成一颗颗基石,为无数的后来者奠定基础。
如果研究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他们一辈子没有脸去祭拜恩师。
年轻虫的身上有使不完的冲劲,明明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却毅然绝然地选择最艰难的道路,为自己的信仰付出一生。
塞法修扛起一块巨石。
他要扛起的,不仅仅是这块巨石。
他要找到那几个年轻的学生,带着他们,带着老朋友的未曾明说的嘱托,回到帝星。
远处,一个灰头土脸,看不清面容的虫,看到塞法修。
怔愣了片刻。
又低下头,按动钻井的机器。
过了半晌,一道泪痕冲破尘土,在脸上滑落,蜿蜒出一道泥泞却有力的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