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钟磬这一刻才算是终于理解了那句话——“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欠的债。”
裴承衍和裴衔歌的叛逆期都来得早,也就是高中毕业时候,对标裴拜野高中还没毕业就闹着要自己出去创业,这俩啊在陆钟磬看来已经算是乖宝宝。
后来裴拜野回来继承家业,裴承衍去做了职业电竞选手,裴衔歌去做了职业赛车手,陆钟磬看着几个儿女也都过得不错,心里结了许多年的疙瘩也算是渐渐解开——说到底,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几个孩子都能健康快乐地生活。
哪成想,自打回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裴拜野突然在二十六这年给她搞了一出大的,接连的晕厥加车祸,让陆钟磬不得不再度拿出母亲的身份与手段,想要强制将裴拜野剥离这段根本不能称之为感情的“感情”。
可是,当陆钟磬一次次地看着儿子陷入迷茫、纠结,与沉思,她也在反思自己,她这样做的是不是真的是对的。
她和裴万里说了这个事,裴万里默默良久,最终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年轻人嘛,不都是这样的,感情这种东西,从来也没有讲过道理不是?”
“可你儿子都……”陆钟磬感受到裴万里覆盖在她手背上安抚的掌心,依旧有些犹豫。
“我当年追你的时候,不也是……”裴万里眯了眯眼,开始忆昔当年,立马被陆钟磬一把捂住了嘴巴。
“好吧,你说得对。”陆钟磬撇了撇嘴,“也许是我年纪大了,也许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需要一些刺激的血和泪来浇灌吧。”
“不是。”裴万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你年纪大了,而只是,阿磬过得很幸福。”
“阿磬,还记得我们生下小野的时候,爸妈说正在庙里祈福,要替小野也挂上一枚平安符吗?”裴万里缓缓地道。
“嗯。”陆钟磬眸光微动,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们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幸福。”陆钟磬记起自己和裴万里对裴拜野最初的期待。
“所以啊,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裴万里呵呵笑着,“大不了,还有我们替他兜底嘛。”
“可他那个对象,你又不是不知道……”陆钟磬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但凡凤御北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看得见摸得着的一个大活人,她都能立马到他面前,干出“拿着五百万,立马和我儿子结婚”的戏码,但偏偏……
“这有什么的,相信小野会自己平衡好的。”裴万里也不能理解裴拜野的爱情,就像他同样不理解裴承衍为什么那么喜欢打游戏,裴衔歌为什么会爱上疯疯癫癫的赛车一样。
但他觉得,那都是儿女们自己的生活与选择,他只要与爱人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好。
在不违反道德与法律的前提下,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包容,以及适当的支持。
比如,他现在正在了解的,关于裴拜野正在的玩的那一款游戏的现状。
裴万里抱了抱陆钟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阿磬,你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和陆氏的那个小明星有关……”
“抱歉妈。”裴拜野听见对面沉默良久,只说了最后一句就要挂断电话,却被陆钟磬制止住,“等等,你刚刚不是要你订制的那一对婚戒吗?妈妈给你送过去吧。”
“……谢谢,妈妈。”
挂断电话,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其实,裴拜野从一开始就知道,陆钟磬会妥协。
自从他发现自己心动开始,他就一直在想着,如果凤御北在他身边,陆女士一定会像疼亲生儿子一样疼他,尤其是在知晓凤御北年幼丧母后。
若是凤御北能到他身边,该有多好啊。
裴拜野垂着眼眸,任由风斜吹进来的雨丝打在自己的衣襟裤脚,嘴角弯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凤御北转动了一下被包得沉重的脑袋,自沉眠中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版的猫脸正凑在他的脸颊边呼吸,见他醒来,粗糙的舌头不断舔舐着他的手背,舔得湿乎乎的。
“你是……太子?”凤御北隐约记得,这是自己养的奴宠。
一年前,他亲自率兵出征南盟,得胜后,为了纪念庆祝功绩,特意组织了一场狩猎。
这只白虎,就是那场狩猎中他亲自猎得的猎物,因为模样稀罕,又是天降祥瑞,所以凤御北并没有让人将他圈养起来,等着日后剥皮制毯,而是亲自带在了身边喂养。
至于他为什么会给一只白虎取名为“太子”……
凤御北扶着钝痛的脑袋,放弃了更加深入的思考。
可能就是一时兴起的顺口一叫而已。
昨日在此处守夜的人是谢知沧。
眼下已经趴在床沿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凤御北只见他吞了吞口水,冲着太子鸡腿一样的大肥腿就一口咬了上去。
他力气不大,咬合力甚至没办法让太子觉得疼,但自己反倒吃了一嘴的毛——太子最近正值掉毛期。
“呸呸呸,你个姓燕的,我让你给陛下送点人伺候,你他娘的就送只老虎来……清安,清安!”谢知沧已经不是第一次吃太子的一嘴毛了,瞬间就被刺激得从睡梦中惊醒,一边“呸呸呸”地吐毛,一边抱怨燕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