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没有回应。它调转方向,指向李守财,怨念瞬间变得凌厉而决绝!
“不……不要过来!我是你公公!你敢!”李守财惊恐后退。
但指骨没有给他机会,化作一道红光,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瞬间洞穿了李守财的胸口!
没有鲜血,只有一股浓郁的黑气从李守财胸口破洞处疯狂涌出!他脸上的血色(僵尸般的青色)迅速褪去,身体如同破旧玩偶般瘫软下去,眼中的疯狂与怨毒迅速被死灰般的空洞取代。他赖以苟延残喘的邪术根基,被这一击彻底摧毁。
镇长,李守财,已死。
【镇长死了!活该!】
【指骨最后护住了李继祖?难道林秀娘……】
【可能她恨的从来不是李继祖本人,而是这个吃人的制度和元凶。】
【大快人心!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祠堂内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伤口处理的细微声响。
李继祖的魂魄艰难地飘到那堆白骨和指骨前,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他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哀恸:“秀娘……对不起……还有含烟……我……”
指骨轻轻落在他掌心,微弱的怨念波动变得柔和,仿佛在安抚,又仿佛在告别。随即,那堆散落的白骨也微微泛起光芒,与指骨一同,化作点点暗红色的光粒,开始缓缓消散。
“不……不要走……”李继祖徒劳地想抓住那些光点。
流羽走上前,将那块已经布满裂纹的黑色命牌捡起,递到李继祖面前:“你的命牌。阵法已破,束缚已消。你自由了。”
李继祖看着自己的命牌,又看看正在消散的秀娘遗骨光点,苦涩地摇头:“自由?我还有什么资格……我该去陪她,还有含烟……”
“柳含烟的魂魄,或许还在戏楼等你。”契蚀平静开口,“林秀娘的怨念核心正在消散,她似乎选择了放下与解脱。而你,若真想‘赎罪’,或许不是消散,而是带着她们的记忆,去做一些事。”
李继祖怔住。
这时,祠堂外,第三日清晨的微光,伴随着一阵虽然微弱、却清晰无误的唢呐声,隐隐透了进来。
冰冷的声音,再次准时响起,穿透祠堂的墙壁:
“第三日节目——《送嫁》。”
“请所有宾客……即刻前往囍府门前集合……”
“护送‘新娘’……前往镇外祖坟……”
“延误者……将承接‘新娘’未完之路……”
送嫁的时刻,到了。
流羽身上的嫁衣,再次传来清晰的、不容抗拒的牵引力。那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召唤。
李继祖的魂魄看向流羽,又看看他手中的玉佩,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沉默片刻,对着流羽深深一揖:“多谢诸位……助我解脱,也……让秀娘得以安息。此去送嫁,前路凶险,那座祖坟……是当年活埋秀娘之地,也是阵法另一处核心,更是我父亲……李守财真正埋骨之所。那里……恐怕还有未了的邪秽。”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与你们同去。我熟悉那里,或许……能帮上一点忙。也算……为她们,最后做点事。”
流羽点头,没有拒绝。李继祖的魂魄信息,可能至关重要。
“所有人,简单处理伤口,立刻前往囍府门前。”流羽环视伤痕累累但眼神坚定的同伴们,“最后一场‘节目’了。打起精神。”
众人迅速包扎伤口,吞服治疗药剂。虽然伤势不轻,尤其灵魂层面的疲惫与创伤更甚,但打破“同心锁”、消灭镇长、解开部分怨结,让士气大振。
他们走出祠堂,迎着越发清晰的唢呐声,朝着囍府方向走去。
清晨的囍缘镇,雾气弥漫。街道两旁,那些紧闭的门窗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更多的“宾客”从阴影中走出,汇入人流,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它们表情麻木,动作僵硬,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
在囍府门前,一口鲜红得刺眼的花轿已经停放妥当。轿帘低垂,看不见里面。
流羽感觉到,那花轿在“呼唤”他身上的嫁衣。
而在送嫁队伍的最前方,几个纸扎的“喜婆”和“吹鼓手”,已经摆好了架势,只等“新娘”上轿。
这场诡异的、充满血泪与复仇的“喜事”,终于要迎来它最后的、也是最初的地点——那座吞噬了林秀娘生命的祖坟。
前方,浓雾深处,唢呐凄厉。
真正的终局,即将上演。而暗影萌芽,将作为这场血色婚礼中,最不可预测的“宾客”,踏入最后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