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祖魂魄一震:“想!我当然想!我该怎么做?”
“配合我。”流羽沉声道,同时,他开始主动催动嫁衣的力量,那鲜艳的红色开始如同活物般流动,散发出强烈的、与这“喜事”规则同源却又带着流羽自身意志的波动。
他猛地攥住嫁衣的前襟,用力一扯。
规则持续反噬着他,尽管这几乎耗尽了他的能力,但那件束缚了他许久、象征着林秀娘怨念与“代嫁”身份的鲜红嫁衣,竟然真的被他生生从身上扯了下来!嫁衣离体的瞬间,化作无数暗红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流羽身上只剩下里面素白的里衣(宾客服饰内衬),站在阴森的祖祠中,红色瞳孔清明锐利。
所有人都是一愣,连戏台上的柳含烟也停下哼唱,有些愕然地看了过来。
流羽没有停顿,他大步走向戏台,手中握着那件已然虚化、仅剩一丝红绸实体的嫁衣残片,目光直视柳含烟:
“柳含烟,你看清楚了。”
“这场强加于你的‘喜事’,这场困住你的‘戏台’,这场由他人操控的命运……”
“该结束了。”
“你不是一直想唱《化蝶》吗?不是想要一个‘梁山伯’吗?”
“现在,他就在这里。”
流羽转身,指向正奋力突破重围、焦急望向这边的李继祖魂魄。
“这件嫁衣,是束缚,也是仪式。”流羽将手中的红绸残片,递给飘到近前的李继祖,“林秀娘选择了放下,她的怨念已散,这嫁衣残留的‘规则’,或许可以成为你们真正‘结缘’的媒介,而不是复仇的工具。你敢不敢,亲手为他穿上?完成这场迟到太久、也扭曲了太久的‘婚礼’?”
李继祖魂魄颤抖着接过那缕红绸,那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却纯净了许多的“姻缘”规则气息。他看向柳含烟,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爱意与坚定。
“含烟……”李继祖一步步走向戏台,手中的红绸随着他的心意,开始延伸、变化,重新化作一件完整的、却不再是鲜红如血,而是泛着柔和暖光的嫁衣虚影,“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苦……如果你还愿意……如果这残破的魂魄还能有资格……我想……和你一起,把《化蝶》……唱完。”
柳含烟呆呆地看着李继祖走近,看着他手中那件温暖的嫁衣虚影,眼中那混沌的、被强制覆盖的清明剧烈挣扎起来。他身上的怨念丝线开始崩断,与祖祠深处那个“东西”的连接也变得不稳定。
“继……祖……”柳含烟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泪水冲花了脸上的油彩,露出底下苍白悲伤的真实面容,“真……真的是你吗?不是……不是戏法?”
“是我,含烟。”李继祖终于走上戏台,来到柳含烟面前,他抬起手,轻轻拂去柳含烟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是我这个懦夫、这个负心人回来了。来完成我们当年的约定。”
他将那件温暖的嫁衣虚影,轻轻披在了柳含烟的身上。
嫁衣虚影与柳含烟身上的戏服融为一体,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柳含烟身上最后几根与祖祠深处连接的怨念丝线,应声而断!
他眼中的混沌彻底消散,恢复了清明,那清明中带着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失而复得、跨越生死的巨大悲喜。
与此同时,戏台下那些由柳含烟戏法幻化出的复制体和怨念造物,如同泡沫般瞬间消散。暗影萌芽众人压力骤减,警惕地看向戏台。
“不——!!!”
一声愤怒、不甘、充满了恶毒与贪婪的咆哮,从祖祠最深处传来!那声音嘶哑干枯,如同两块朽木摩擦,带着令人心悸的邪异力量!
“我的祭品!我的戏子!我的生命源泉!”
祖祠深处,一股浓郁如实质的漆黑邪气,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一个扭曲、庞大、由无数怨念、尸骸、以及李家先祖残留意识强行糅合而成的恐怖阴影,缓缓显现!
镇长李守财供奉的“东西”——或者说,是他用邪术培育催生出的“祖灵孽物”,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而戏台上,柳含烟感受着身上嫁衣的温暖,看着眼前终于来到自己面前的李继祖,又看了一眼祖祠深处那恐怖的阴影,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释然、却又带着决绝的凄美笑容。
“继祖……”他轻声说,“最后的戏……我们一起唱,好不好?”
李继祖紧紧握住他的手:“好。唱《化蝶》。这一次,永不分离,让我们为这场持续了太久的悲剧,亲手画上一个句号。”
暗影萌芽众人,则面对了真正的、最后的敌人——那来自李氏祖坟深处,凝聚了数代怨念与邪术的恐怖“祖灵孽物”。
最终之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