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话音未落,身体便剧烈抖动起来,玄灵赶忙上前扶住他:“张老伯,你这是怎么了?”
张青的花白胡须不停地颤抖,嘴巴张开了又合上,活像一条刚从水里跳出来的鱼。几息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转向邱容道:“恩人,恐怕今日这水灵芝采不成了。”
邱容问道:“张老伯,那水潭之中,到底是何物?”
张青瞳孔微缩:“那是一条大蛇。”随后,张青便将其中内情详细道明。
原来,十年前,也就是张青四十多岁的时候,曾见过这条蛇。那时,他在潭中已发现水灵芝出现,且已采了一批,正要去采余下的水灵芝。
谁知,正当他准备下水的时候,却发现自潭底冒出水泡。这水泡开始有鸡蛋大小,只有几个冒出,后来逐渐密集,且越来越小。
张青小时听过父亲和祖父说过山精野怪的故事,那时心中便生出了一丝恐惧。他赶忙拿着家伙什快步跑向山上,但因舍不得水灵芝,便在半山腰找到一块大石,藏在后面掩住身形。
他看到,那水潭水位逐渐高涨,水泡也越发密集起来,整个水潭好似一锅即将烧开的滚水。
张青心尖发颤,他觉得,水底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整个潭水彻底炸开时,一条青色大蛇激荡而出,在水面盘旋。那大蛇长约一丈,身躯粗壮,鳞片坚硬如铁,口中嘶嘶作响,一对黄瞳环视四周,只叫张青吓得差点背过了气。
张青脊背一阵阵发凉,一动都不敢动,眼睛也一眨都不敢眨,生怕闹出点动静被大蛇发现,小命交代在这里。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大蛇终于再次停止盘旋,慢慢沉入水底。随后,水面也逐渐平静,最后恢复了往日摸样。张青好似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大汗淋漓。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的脖颈、胳膊和大腿都僵了,慢慢才缓过劲儿来。
那日,他在太阳落山后才回到了家,老妻和孩子们均十分担心,以为他在山里出了什么意外。而他怕她们害怕,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脚扭了一下,耽误下山了。
此后很长时间内,因心怀恐惧,张青都未曾靠近那水潭。但数年间家里多生波折,老妻病重、长子身死,家里境况越来越不好,他才又鼓起勇气,继续去水潭里探看。
所幸此后两次,均未看到这条大蛇。这件事儿他便一直埋在心底,从未与别人说,没想到今日又逢大蛇现世,他才说出口。
邱容闻言,沉思片刻,正待说话,却听张青低声颤抖道:“它出来了!”
三人举目望去,果见水浪之中,一青色细线急速冲出,继而在水潭上方来回游走。
此时张青恐惧到了极点。上次没出意外已是万幸,十来年不见,张青侥幸地以为这大蛇或许去了别处,但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它。
如若只是他一人,倒也罢了,老命一条,丢了也就丢了。可此次还跟着三位恩人,若因自己之故,让三人遭逢不幸,那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张青双唇发白,止不住哆嗦,数息后才发出些许声音:“诸位恩人,莫动弹或出声,我们先在此稍候,待那大蛇沉入潭底,我们再回转。”
见张青如此,玄灵和邱黎亦有些心绪不宁,紧张地望向邱容。却见邱容含笑宽慰张青道:“老伯勿慌,我身上带有雄黄,蛇类绝不敢靠近我们。”
见邱容如此笃定,玄灵和邱黎放下心来。再看张青,他虽神情微松,但仍紧紧盯着那青蛇。
半个时辰后,那大蛇终于停下,进入水潭中,水面也平复如初。此时,张青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恩人们,我们赶紧下山罢。此次水灵芝采摘不利,还是性命最为重要。”
邱容颔首:“便听老伯的。”
四人转身,一齐踏上来时之路。一路上,本来十分健谈的张青十分沉默,神情委顿,不时用袖子擦着头上汗珠。
见他如此,邱容便道:“张老伯,你年事已高,以后便不要再来这水潭附近了。”
张青点头:“近些年我身子骨确实不行了,如若下次再碰到这大蛇,很可能跑不了多远。”
说罢,张青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这水灵芝。”
邱容缓声道:“张老伯,我观这蛇颇有灵性,这剩下的水灵芝恐怕都被他吃了。你先前无事,大概是它在沉眠,若他醒着,你绝对不可能摘得水灵芝。万万要以性命为重,日后也别让大有和其他人靠近这水潭。”
张青低声应好,仍是一副愁容。邱容一看他如此情态,也不多言。
待到得张青家门口,张青伸手做请,想让邱容几人进去歇息片刻。却见邱容摆手道:“老伯今日疲累,我们便不入内打扰了。”
邱容四下环顾,确定无外人看到后,便自袖中拿出数张银票,均为百两面额,以及散碎银子一把,递给张青:“张老伯,你家困难,我们皆有所目睹。此次寻得火枣,我们三人感激不尽,这有五百两银子,供你们日常用度和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