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谈月微微一愣,是啊,她怎么会不想,所谓自由自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就是摆脱魏赴洲的掌控,成长为真正独立坚韧的自我。
她还想穿梭时空,回到小时候,好好听老师的话,读书上学,争取考一个好大学,要是脑子不够用,至少也得把钢琴钻研到顶尖,别再浪费去国外深造的大好时光。
当然,她还会对魏赴洲好一点,再好一点,就当是为了日后不被掌控的人生,别再动不动就嘲讽、挖苦他,也不再让他低声下气地为自己当牛做马。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当初如果对魏赴洲好些,他就不会对她那么偏执。
这是她向往的自由,可总感觉这话从苏玄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变了味。
苏玄是个极致感性的钢琴家,带有非常浓烈的个人主义色彩,弹的好多钢琴曲目也都带有极强的情感寄托,自然让他在钢琴造诣上有很大成就。
他半辈子都活得洒脱自在,无论做什么,怎么做,全凭个人感受,不受世俗约束,一些很荒唐很离谱的事也能做得出来,和他这张清雅收敛的面孔完全不搭边。
这是属于他的疯狂,关谈月是不太能理解,因为在她看来,人不可以抛却责任、道德准则而单独享受自由,这种行为会被看作极端的个人主义而为人所不齿。
关谈月隐隐有种感觉,他似乎想做什么,但关谈月不敢想。
“我不知道。”她道,垂眉,“我只知道我一定要离开他。”
苏玄听得心头酸涩,突然把她揽在怀里,一向很有分寸感的男人居然会抱她,但只用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后背,身体还与她隔了好大一块距离:“你会知道的,月月,只要你还想离开他,你就总有一天会知道。”
“外面下雨了。”他抬头看了眼窗外,“我得走了。”
倏地往她手里塞了把伞。
关谈月有些错愕,不知道他如何知晓自己没带伞,再回过神,看他已经往反方向的后门走去。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怕魏赴洲发现,不走正门的规定。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关谈月才有些恍惚地收回视线,回想着他说的话,愈发觉得这件事荒唐可笑。
她并不愿去深想,因为她确实没对苏玄起心思,只是往正门走去,却怎么也想不到,在不远处的身后,一个深黑的影子伫立在那里。
那人往前走近一步,关谈月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踉跄着往后退,突然,闪电交加,异常雪亮,阴暗漆黑的大厅被一下照透,关谈月也看见面前的那个男人。
魏赴洲。
关谈月震惊,看见他身上被淋湿,头发上的雨珠顺着脸往下滴。即便这般狼狈,也不显凌乱,反而有种挺拔的英姿。
在转瞬即逝的电光里,男人露出一张苍白到狰狞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攥紧拳头的骨节清脆作响。
关谈月是打死也想不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不是说今天开晚会,会很晚回来。还是说突然又搞突击检查那一套。
那刚才她和苏玄对话,以及苏玄这个人的出现,岂不是都被他发现了。
全露馅了。
“魏……”
关谈月想说一句“你听我解释”,结果却没有说出来,被魏赴洲攥住手腕,对方力道大得吓人,就像失去理智一般,死死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大惊,岂能不知他是怎样的人,他有病,会疯掉,说不定还会把她杀了——
所有的恐惧涌上心头,关谈月吓得喊出声来,用包挡住脸。
居然是怕他会打她。
魏赴洲的动作一顿,几乎立刻明白这背后的含义,他怎么会打她,他那么爱她,便是她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死去,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打她。
短暂地愣神,他手上的力道松了,结果下一刻,就被迎面一记拳砸中,魏赴洲的身子向一边倒去,紧接着满牙花血腥,有鲜血从唇角流下来。
他抬起头,定睛一看,却见苏玄不知什么时候杀回来,挡在关谈月面前,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扬着拳,吼:“你他妈还算是个人么!”
估计也是以为他想打女人。
魏赴洲正有满肚子的怒火要发泄,冷笑:“咱俩谁不算人。”
这苏玄夺人妻的账他还没跟他算,魏赴洲抬手抓住他那扬起来的手,挥拳过去,也给他一记重创,苏玄气急,二人顷刻间缠打在一起。
然而苏玄怎么会是魏赴洲的对手,后者多少年在底层摸爬滚打,早练就一副好身手和抗打的身体,分分钟便把苏玄撂倒在地,把他按在自己身下,几乎是打红了眼,正要一拳拳挥下去——
“别打了!”
关谈月大喊一声,吓得跑过去,几乎是跪倒在魏赴洲旁边,“你别打了!”
她推开他的手,护在苏玄身前。
女孩双目通红,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可是那样单薄瘦弱的身体,那么害怕,却夹在他们中间,螳臂当车地护着那个不过同她相处几月的烂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