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这就是母狼在这世间听到的最后声音——它的脖子被少年生生扭断了。
母狼的舌头吐了出来,血丝和口涎顺着嘴角滴落,少年有点嫌弃,皱眉将母狼远远甩出去。
眼看伴侣惨死,公狼终于被激怒,突然长嚎一声,带领狼群扑了过来。
而少年身后的狼群也不用他“吩咐”,就同样冲杀上前,与那群雪山狼厮杀在一起。
顾承宴看了一会儿,发现少年虽是赤手空拳,却并不落下风。
他好像很熟悉狼群,熟悉狼的每一种神态、动作、表情,更知道它们会何时进攻、如何进攻。
同样对上狼群,顾承宴虽能持剑弯弓,但心中多少还有畏怯。
但少年却不同,他即便被狼群包围,也能从容自信、昂昂自若,甚至猫抓老鼠般、耍着那公狼玩。
还真是……
性子有些恶劣。
见他应付自如,顾承宴便起身推开小屋的门。
这圆形的小屋径长十五尺,改来养牲畜正合适:
能放下他们从王庭带出来的十三只羊、铁柱买回来的夜照白驹、拉车的枣红马,以及塔拉遏讫送的鸡。
铁柱在时,羊群还生了两头小羊羔,所以算起来总数是十五。
顾承宴矮身进门后,一眼就看到满地鲜血,羊群瑟瑟发抖地躲在两匹马后。
而他最喜欢的那头大白羊躺在圈舍正中,脖子上破了好大一个窟窿、身子正在抽搐。
大白羊见了他,咩咩叫着四蹄用力,想起身、像往常一样走到他身边去。
可汩汩流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它大半的绒毛,它喘气的声音极重,呼哧呼哧的、听得顾承宴心疼:
“大白……”
他疾步上前跪倒在大白羊身侧,掏出巾帕死死摁住伤口。可狼咬得极深,一块方巾很快吸饱了血,重得顾承宴都按不住。
大白羊轻声叫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脑袋拱到顾承宴怀里,乌黑的圆眼睛湿漉漉看着他,像要记住他的样子。
顾承宴眼尾发红,眼睁睁看着怀里大白羊眼中浮起一层灰雾、呼吸渐渐消失。
其他受惊的羊瑟缩在一旁,倒是那大白马,慢慢挪到顾承宴身边,用脑袋拱了拱他。
顾承宴回头,夜照白驹的眼睛又大又亮,在摇曳的火光下,甚至能照出他无措的身影。
“阿白……”顾承宴声音微哑,紧绷的肩膀慢慢耷拉下来,他轻轻摸了摸马脖子,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大白羊性情温驯,绒毛柔软、身上暖,在那些毒发的痛苦长夜里,一直都是它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