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下午时分,北京下雪了。
同事大多是北方人,对冬雪不屑一顾。
黎若青披上长棉服,捧着杯子,去窗边看了好一会儿。
南方的雪总是节奏太慢,要冷上好几个月,才吝啬一点。
她将额头贴在玻璃上,冰凉,是为了看雪,是为了给自己降温。
方才的周会上,她看见他了。
她搬着把椅子,坐在会议室的角落。
而他在众人到齐之后,一手托着电脑,一手端着咖啡,慢条斯理在会议桌正中间的位置坐下。
会议持续三小时,她装作在看周报,装作在思考,余光飞快掠过他。
像是蜜蜂在花芯一点,然后躲在角落,反复吞吐回味花粉,直至酿成满腔蜜液。
她呼出的热气哈在玻璃上,起了一层雾。
她伸出一根手指,写下他的名字……
陈应麟……
一个老式的名字,不属于她这一代人。
的确,她二十一,他已经三十二。
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孩儿,一个早已在社会如鱼得水的男人。
背后传来一阵水声。
她连连转过身去,却发现正是他,站在饮水机前。
她大脑一片空白,祈祷他没有看见她写的字。
她试图快步从他身后走出茶水间,而他已经开口,“他们在商议晚饭。”
“什么?”她懵。
男人的笑声低低的,堆在她耳边,无端地撩拨着她的耳根子一阵燥热。
他再重复了一遍,“晚上聚餐,订的是东来阁,我记得你是南方人,大约吃得惯淮扬菜。”
“啊,吃得惯,只是我也要去么?”
她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成天只做毫无技术含量的dirtywork。
晚上聚餐是庆祝部门q3的业绩,跟她是没有关系的。
“有约了?”他问。
她直摇头。
她独自一人来北京,一个熟人都没有,每天都点了外卖,坐在老旧的合租房的小房间里吃。
“那就去吧。”他说。
她应了下来。
晚上,大家提前下班,等电梯的时候,她发现他不在。
失落骤然砸在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