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驶入深海,早已看不见港口任何霓虹灯火,天地仿佛化为混沌陷入黑暗,唯有海风徐徐掠过,低声絮语。
桑酒整理好思绪后,沐浴了一番,穿着白色睡袍来到阳台,靠在栏杆上瞧风景。
海港的夜,远比岸上观看壮阔,浓云接天连海,浪声潮涌如琴音渺渺,湿咸的风吹过耳畔,又拂乱长发,她仿佛听到海的歌声。
然而一望无垠的海面是平静的,就如她此刻的内心,回归大自然。
桑酒没想到,曾短暂出现在她旅行计划中的邮轮旅行,因为时间太久、价格昂贵而改为游艇,却在此刻成真。
她仰望星空,仿佛一切在梦中。
来自法国阿尔萨斯的特级雷司令,更像是给这个梦增添一抹甜蜜色彩,入口轻盈,口感甜美得一塌糊涂。
这酒虽然好喝,酒精度数却有些高,桑酒也只敢小酌一杯,心中大为赞叹。
她在想,那个人大概很懂酒,不然为何每次推荐给她的酒,都很对她心情,就像是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可奇怪的是,明明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无非就是她帮他付了一杯酒钱而已。
桑酒猜不透,也不想猜。
就当天上掉馅饼,她桑酒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享受当下,才是她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晚风拂面,她抱起那束玫瑰花,露出久违的笑容,对着手机录像,在倒计时钟,留下二十岁第一个笑容。
面朝大海,心暖花开。
又在那张生日卡背面,提笔写下没来得及许的愿望。
“何以自愈,唯有暴富!——泱泱”
这一夜好梦。
再醒来时,却是凌晨四点。
手机闹钟提醒她今日行程——太平山顶看日出。
太平山顶的日出是无缘可见了,但海上观日,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祖国南部。
台湾海峡。
许是进入十二月下旬,西太平洋上的海风寒冷刺骨,又是出海第一天,船尾等待日出的人并不多,桑酒又来得早,直接站在甲板最佳赏日位置。
五点十分,东方灰蒙蒙的海平线正渗出丝缕金箔似的碎光。
蟹青的海面尾波诡谲暗涌,逐渐泛起一阵阵鳞白,风浪交缠间,那团赤金火球从靛蓝海水中挣出来,万顷波涛刹那镀上熔岩般的流彩。
眼见海水把初阳揉碎又拼起,从烟墨阑珊到黄河琉璃,再到蔚蓝青青,整个世界如电影画面,一帧帧变幻莫测。
直到这一刻,桑酒才信,曾看过的莫奈油画不是艺术夸张,而是写实。
凭栏眺望,海风拂面,没有比这更惬意的时候。
沉醉美景中的她,自然也没有发现身后顶层玻璃桥上,亦有两人在看同一片风景。
“嘿!kingsley!”
孟苏白起床气还未消,半眯着眸欣赏完日出,倚着栏杆闭目养神,肩膀猝不及防被重重一拍,他皱起眉。
“骨头痒了是吧?”
昨晚,两个大男人挤在工作舱里窄小的木床上,他彻夜未眠。
倒不是孟苏白吃不了这个苦,再艰苦困难的环境他也去过,实在是贺煜这人睡相实在太差劲,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到最后,他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看了一宿的月夜海色。
谁知刚朦胧入睡不过两小时,又被这人拉出来看日出。
“嘿嘿——”贺煜不管不顾笑着,抬手指向两人正下方,“那不是你昨天带回来的……小玫瑰?”
孟苏白掀眸看去,女孩懒懒靠在栏杆上,偏着头望向海平面,黑色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宽大的男式白衬衫也不好好穿,端庄正式的大翻领,特意错位扣成大v领,衣角扎成蝴蝶结束身,外搭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和西裤,慵懒松弛,却又自带时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