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半程,虞别意一直有意收着腿。
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方才捡筷间隙,一股不甚明显的热意抵在纱帘背后,似有似无从小腿上蹭过,直到脚踝高凸的踝骨才堪堪停止。
他的小腿好像被捏了下。
很怪。
虞别意咽了口热茶,不由将领口解得更低。
待到散场,他特意绕到隔壁看了眼——不巧,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收盘子的侍应生。
应该是错觉吧,虞別意想。
哪有陌生人会这么低俗且无聊地在公共场合揩另一个陌生人的油?
为照顾虞别意这个行动不便的伤患,林丰舜及宋桥一行人走得很慢。待他们下到一楼,许多用完餐完的食客都从正门涌出。
虞别意远远望去,视线忽然停下。
“看到熟人了?”宋桥问。
“没有,”虞别意摇头,“刚才眼花了。”
或许是这几天日思夜想的缘故,方才的某个片刻,他竟然觉得,跟在人潮末尾出门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像段潜。
哪有那么巧的事。
虞别意笑话自己疑神疑鬼,顶着秋风拢紧了衣领。
虽然腿伤未愈,但他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不过三两天的功夫便重归正轨。
没见面的时间里,虞別意同段潜倒也不是全无交流,只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因为某些尚未解决的事情,变得格外。。。。。。干巴诡异。
今天一句早上好,明天一句吃了吗。
虞别意都要看不下去,在心里直骂自己拧巴。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维持着默契的平衡,直到虞琴一通电话打过来。
手机响时还没下班,虞别意正全神贯注看文件,凭肌肉记忆摁下接听,肩膀顶着手机靠上耳朵。
他问:“怎么了,妈?”
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虞琴道:“乖乖你明天晚上没有事情吧,我和你陆叔想你了。”
虞别意一愣,细算算日子,自己确实有大半个月没回过家。
他刚想说好,又听虞琴道:“今天我都跟你段阿姨说好了,正好小潜明晚也不上班,她们两个一起过来,我们两家人聚一块儿吃个饭。”
齿尖磕上嘴唇。
其他语句都被大脑自动过滤,落到虞别意耳边,只剩个“小潜”。
段潜也去?
虞别意想也不想,含糊着就要推辞。
“乖乖?怎么不说话了,”虞琴放柔声音,“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你腿伤还没好,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要紧。。。。。。你陆叔买了螃蟹,三两半,特别肥,他知道你最爱吃了。”
对家里人,虞别意从来硬不下心肠,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虞琴态度一软,他那拒绝的话反倒卡在了喉咙,怎么都说不出。
思索片刻,他还是说了好。
去就去吧,反正是自己惹出来的祸。段潜是个斯文人,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道还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成?
于是乎,抱着这样的想法,虞别意在翌日下班后拎着一箱水果坦荡自然地踏进自家大门。
青年一身西装,面容俊美非常,哪怕拄着拐都风度翩翩,可对上某道等候已久的视线后。。。。。。虞别意不由打了个寒战,甚至在段潜的注视里,生出几分想逃的念头。
当然,人都进门了,想逃也难。
段潜起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虞别意动作略有些僵硬,只哈哈道:“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