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看到一本书上写过,狼肉腥臊,味道重,且柴,若不多加作料压制,只怕就不得入口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大笑起来,很有几分开了眼界的新鲜得意,“都说狼性凶猛残暴,本官也不善武艺,可谁又能想到,本官竟也有吃狼肉的一日!”
众人纷纷大笑,又吃酒、行令。
四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又有经历有见识,便是行令也多慷慨豪迈之词,气象雄浑,包容万千,绝非寻常人可比。
袁文斌不住点头,看向白芷等三人眼中满是赞赏之一,又由衷称赞道:“郡主与侯爷当真一对绝世伉俪,难得这般琴瑟和谐,来,本官敬你们一杯!”
说完,就将手中酒浆一饮而尽。
白芷和牧归崖忙回了一杯,还不等放下酒杯,就见袁文斌笑眯眯的看向公孙景,眼神慈爱道:“公孙大人,老夫家中有一侄女儿,年方二九,虽不堪花容月貌,可尚读的圣贤书,又颇善琴棋书画,亦长于管家,不知公孙大人可有意婚配否?”
三人均是一怔。
白芷和牧归崖飞快的交换下眼神,前者眼中充满八卦,后者却复杂的多了。
第43章第四十三章
屋内顿时一片安静,公孙璟抬头就见桌上三人都齐刷刷看着自己,眼神各异。
他忽然觉得很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才郑重其事的说:“承蒙大人错爱,然下官此刻并无成家的意思。”
袁文斌早就听闻他的豪言,因此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老夫早就听闻你有言在先,若非得遇一真心喜爱的女子,与其两情相悦,必然不成亲娶妻的。可话也不好这样讲,我那侄女十分人才,此刻你们尚未见面,自然什么话都不好说,可若是见了面,你又如何断定自己不会倾心与她?”
此刻他的自称已然换成了老夫,可见确实对公孙璟印象颇佳,有玉成此事的意思。
公孙景的意志却十分坚决,当即毫不犹豫地冲他拱了拱手,正色道:“边患未定,何以家为?下官以前是说过此话不假,可如今时移事异,想法早已是改了。”
“想我在儿时,便已读遍天下书为要务;尔等有功名在身,却又觉得拜访天下大贤才是第一要事;再等我高中状元,却又觉得以往的志向小了些。后来我在朝为官,如今又被放到此地当一府父母,所思所想与从前又不同了。”
“天下是谁人之天下?是圣人之天下,却也是黎明百姓之天下!国家若想长治,久安就势必要保百姓安居乐业,如今西望府一切尚且稚嫩,我身为本地知府,理应万事以民为先,眼下尚且分、身乏术,着实没有那等空当儿女情长。”
“因此!”他站起身来,对袁文彬一揖到地,垂首道,“晚辈感谢大人抬爱,可着实没这个心思,还请见谅。”
袁文彬就觉得有些懵,竟老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道理是大道理,拆开每一句也说得非常置地有声,可连在一起却叫人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大对劲?
因为大事未竟,所以无心娶媳妇,那么他们这些早就成家了的……难道是不务正业?
袁文彬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公孙景的反应竟这般激烈。
他还有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觉得可能对方真的对成家没有意向,自己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老夫了解了,既如此,此事就当老夫没提过,公孙大人也莫要放在心上。”
公孙景这回也有点回过神来,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的有些过了,忙欠身施礼。
“大人恕罪,晚辈一时无状。”
“哎,”袁文彬倒不觉得有什么,当即很和气的将他扶起来,又对牧归崖和白芷笑道,“人各有志,此事原怪老夫,不该就此贸然提及的,来来来,老夫自罚一杯,此事就此掲过。”
他确实起了爱才之心,想着公孙景将来总是要成家的,这等人才与其便宜了旁人,倒不如落到自家锅里,这才开口保媒。
怎料天不遂人愿,他有情,人家却压根无意,也只好罢了。
冬夜风雪交加,可外头却又突然热闹起来,原始本地官府组织百姓放烟花。
五彩斑斓的烟花滋滋作响,随后腾空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一朵明亮的花,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边关不比中原,尤其□□更被用在刀刃上,以防外敌随时入侵,年节本是随处可见的烟花爆竹也十分稀罕,根本不允许民间私下出售,只是这样在大的节日里集中起来燃放。
不过即便如此,百姓们也都十分欢喜,一早就吃饱穿暖了,趴在自家窗口观赏烟花。若有那不怕冷的,更是扶老携幼,全家出动,亲自到近前去看,更添趣味。
袁文彬本来也想出去凑凑热闹,可到底年纪大了,又是南方人,刚走出二院儿就又冻了回去,坦然大笑着同白芷他们围着火炉开窗子看。
到了新年交接的那一刻,众人又都郑重的吃了热腾腾的饺子,期许来年更好。
若是平常人家,不过祈祷个家人身体安康,事业顺遂罢了。可这些人却都本能的添上一句:
惟愿国泰民安!
许完了愿,牧归崖又趁着袁文彬还没睁眼,悄悄的拉了白芷的手,飞快地放到唇边亲了一口,“愿你我日夜相伴,平安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