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亦都先是一愣,然后躬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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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宁此时还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儿,她这一日又窝在屋里看书,前段时间南边来的行商又带过来一批新书,秋宁让人全都买了回来,没办法这后宅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如今也就这点乐趣了。
不过今儿她是不能安安生生的看书了,刚翻了几页,外头便传来说话的声音。
秋宁一皱眉,抬起头还没来得及问,一边做针线的布尼雅先开了口:“外头是谁这般吵闹?”
话音刚落,屋外头的声音便消失了,然后下一瞬,吉兰掀了帘子进来。
“是提饭的小丫头回来了,给我说了一个外头的信儿。”
秋宁一听这话倒是有了精神,好奇道:“什么事儿啊你们竟然能聊的这般热闹。”
吉兰抿了抿唇,压低了嗓音道:“福晋让人去拾掇正院的西厢房了,听说是还是按着二格格出嫁前的模样。”
秋宁听到这话一愣,二格格她自然知道,那是大福晋的亲闺女,如今把她之前住的屋子收拾出来,难道是……
“二格格要归宁了吗?”秋宁忍不住问道。
吉兰摇了摇头:“这个倒不清楚,但是多半是如此,二格格去了哈达部也有一年多了,想来回来探亲也是有的。”
正说着呢,门帘一掀,又有人进来了,这回来的是皇太极。
“二姐这回回来可不是为了探亲。”他看起来是匆匆忙忙过来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衣,脸蛋冻得通红。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过来了,快上来暖和暖和。”秋宁急忙就要起身招呼。
皇太极不等她起身,便已经两三步走上前来,坐到了炕沿上,握住了秋宁的手:“额娘您别忙,我刚刚走的急,并不十分冷,您摸摸我的手心还发烫呢。”
秋宁握住他的手,果然见如他所说,便也松了口气:“虽说快立春了,但是外头还是冷的厉害,你该多操心才是,若是冻病了,岂非得不偿失。”
皇太极也不反驳,只是笑着应和:“我今儿是出来的急,平日里都穿着皮袄呢。”
见他不像是糊弄自己,秋宁便也放了心,转头又想起了他刚刚那番话。
“你说你二姐这回回来不光是为了探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太极叹了口气,把哈达部遇到的事儿都和秋宁说了。
说完之后他忍不住道:“舅舅有时候行事真的是太过鲁莽,如今劫掠了哈达部,他自己倒是痛快了,但是哈达部却彻底倒向了汗阿玛,汗阿玛也再不用顾忌朝廷的意思,可以光明正大的吞并哈达部了,我有时候甚至搞不明白舅舅的脑子到底是如何想的,每次行事都出乎我的意料。”
见皇太极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秋宁忍不住有些好笑:“你舅舅就是那个性子,只看得见眼巴前的那点东西,他是注定成不了大事的。”
说到这儿秋宁又忍不住叹息,要说历史上满清是在谁的手上发展壮大的,那的的确确就是自己眼前这个便宜儿子。
努尔哈赤打下了根基,但是皇太极实际上才是满清的缔造者,因为他,满清才真正拥有了争夺天下的能力。
可是自己如今又能如何呢?或许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避免历史上清廷初期那些残酷的无意义的杀戮,只是不知道自己那会儿还活着没。
秋宁越想脑子越乱,最后还是决定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扔到一边,先过好眼前的日子再说。
而皇太极听了秋宁的话之后,也是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低声道:“舅舅这般糊涂,必定不是汗阿玛的对手,日后唉……”
她们母子俩如今处境的确尴尬,但是这种尴尬却也只能压在心底,面上还得保持无事发生的样子,否则真就里外不是人了。
“好了,别难受这些事了,你突然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事儿吗?”这会儿可不是请安的时候。
皇太极摇了摇头,苦笑道:“二姐和二姐夫要回来,汗阿玛让我和五哥去接人。”
秋宁一时间无语,皇太极的亲舅舅把人家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又让皇太极去接人家,这是什么天才的构想。
皇太极一脸苦涩:“许是当时是额亦都给汗阿玛回禀的这个消息,汗阿玛这才点了我,他估摸着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锻炼锻炼我。”
秋宁恍然大悟,额亦都正是皇太极未来的岳父呢,但是他这个锻炼未免也太尴尬了些,莽古济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皇太极过去,怕不是要成为她的出气包。
想到这儿秋宁都有点可怜他了:“你若是不想去,我和你汗阿玛说说。”
谁知皇太极却是摇了摇头:“额娘,不用,这点小事我都办不妥的话,汗阿玛日后如何能信任我,交给我更重要的事儿呢?我会仔细斟酌,办好这件事的。”
见他如此坚持,秋宁便也不再多言了,俗话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小孩子有时候的确需要面对一些挫折,如此才能形成完整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