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泠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孟昑身后的墙沿,嘴里叼着根烟,没点燃,也没跟孟昑说话,只是一句一句翻译女人口中那些不成段的句子。
“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不应该干涉自然。”
“它受伤了,它的归宿是鬣狗或者狮子的腹部。”
“祭祀说六天后会下雨,但你打扰了创世神的作品,你将永远无法沐浴在雨水的润泽下。”
“你完蛋了,你会受到提多恶鬼的诅咒。”
只有最后一句话不同。
“她说的不是真的。”
女人的声音好像慢慢弱了下来。孟昑的反应慢了半拍,意识到这一句是江千泠自己的话。
“我说的也不是。”
而这一句是江千泠对他说的。
第33章原则
这句话很短,孟昑不知道江千泠想表达点儿什么,只知道这句话肯定不止有字面上的意思。
他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波澜,只是冷着张脸问:“你的道歉就这么含蓄?只知道教我要怎么懂礼貌,自己却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会好好说。”
在孟昑幽怨的目光下,江千泠轻轻挑了下眉,“谁说我在和你道歉了?”
孟昑觉得自己没理解错,他对于江千泠的不坦诚感到非常不高兴,蹙起眉问:“那你什么意思?”
江千泠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把完着打火机,理所当然道:“有人脑子缺根筋,连被诅咒了都不知道,我特意来提醒一下。”
“你说谁脑子缺根筋呢,刚才乱发脾气的人明明是你!”
孟昑简直是被江千泠气得要命,眼看着又要暴起,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被忽视的玛郎女人终于忍不了了,嘴里发出“嘿呀”一声喊,仰面朝着江千泠,表情很愤怒,两只手飞快做着手势。
孟昑听见这个女人对着江千泠叽里咕噜说个没完,一只手掏了掏耳朵,表情很不屑,拍了下江千泠的肩膀问:“她又在叽里呱啦说些什么鸟语呢,是不是在连着你一起诅咒了?”
没等江千泠回答,孟昑就一脸遗憾地说:“可惜了,这么精彩的内容我听不懂。”
无论是在学生时期还是工作时期,孟昑在周围圈子里的名声都很响。
只要是不熟悉他的人,大多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个脾气很差的alpha看上去就是那种呲牙必报心眼比针还小的人。
但实际上孟昑的忘性很大。虽然容易生气,但总是很容易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生气。在大多数时候,他连惹他的人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
就比如说现在,孟昑才生完最真情实感的一场气,最上头的时候连跟江少泠老死不相往来的事都想过了。
结果江千泠只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连道歉都算不上的话,他就将刚刚的阴霾全都忘光了,转而又和江千泠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
孟昑八卦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缺心眼。
江千泠站在石槛上,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告诉他真相:“她还在骂你。”
“什么?还有完没完了?!”
孟昑一下子支棱起来,低头看向棕色皮肤女人,语气特别拽:“我告诉你,什么神不神鬼不鬼的!老子中国人,要拜也是拜观音菩萨。观音菩萨就说了让我救,你算哪门子东西?”
江千泠没有发表更多意见,只是面无表情听完了孟昑这通带着脏字的激情发言,转过头将这些话原模原本翻译给了旁边的玛郎女人。
也不知道江千泠是怎么翻译的,女人黝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胸口堵着一口气像是麦浪一般翻涌。
知道孟昑听不懂自己的语言,女人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他,手掌飞快从上而下,做了个闪电的手势,意思是孟昑将在未来遭受天罚。
孟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表情欠得不行,对着女人愤愤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江千泠从始至终就把玩着他的打火机,叼在嘴里的烟一直都没点燃。
孟昑的心情不好,现在正处于一个无差别攻击的状态,眼睛往江千泠那边一横,就讽刺道:“有些人到了非洲还是不忘释放毒气,出来抽一趟烟,一场热闹就看完了,不得不说真是会给自己找乐子。”
孟昑话说得不好听,江千泠没反驳也没生气,直起身,将嘴里的烟又放回了烟盒里,只留给孟昑一个背影,“别废话,要还想救它就跟我来。”
孟昑不情不愿跟了上去,觉得像江千泠这么冷漠的人能不滥杀无辜就已经很好了,并不是很相信他真的能发这个善心。
然而江千泠还真的从房间里找到了急救包,先是掰开小花豹的嘴给它喂了一颗白色药丸,然后用绷带给它包扎好伤口,手法老练又娴熟。
孟昑和江千泠一起坐在床沿,看了他的一系列动作,感到有点儿半信半疑问:“你真的在救它吗?刚刚给它喂的是什么,不会是老鼠药吧,还是干燥剂?”
江千泠给最后几厘米绷带绑了一个结实又漂亮的结,表情淡淡道:“樟脑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