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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嵩改了文风看一下效果(第1页)

李嵩事件过去快一周了。资料室里那种紧绷的、事后的低气压,总算散得差不多了。殷朔不再一见到我就满脸写着“你没事吧”,林一一检查我阅读进度时,眼神也恢复了平常那种严格但公正的神色。松磬是最先放松下来的,甚至能拿这事开玩笑,问我下次“神游太虚”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她看看宋徽宗收藏室的具体布局,她好做个等比模型。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回到正轨。该查资料的查资料,该做分析的分析,大家各司其职。

除了森言。

倒也不是说他变了个人。他依然是那个森言。早上九点整,资料室门被轻轻推开,他走进来,深色的外套搭在臂弯,灰黑色的长发束得一丝不苟。走到他那张永远堆满书籍和仪器的桌子后,放下东西,打开电脑,一连串动作流畅安静。眼镜片后的目光清亮平静,布置任务时言简意赅,逻辑清晰。

但就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那不同极其细微,像精密仪器上某个齿轮多转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齿。

比如,现在每天下午三点左右——通常是我看完一个阶段资料,开始有点眼涩,不自觉会拿起杯子却发现已经空了的时候——我的手边总会多出一杯水。水温总是刚好,不烫也不凉。第一次出现时,是个普通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我愣了一下,以为是松磬或者殷朔顺手放的。抬头找他们,却正看见森言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他自己那杯黑咖啡。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几乎可以说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我桌上的水杯,然后毫无停顿地落回他手里的平板屏幕上,仿佛那杯子是资料室的标配,和桌子椅子一样自然存在。

再比如,有时候我看那些竖排繁体的文献久了,眼睛发酸,会无意识地抬手揉一下眉心或太阳穴。这动作很小,我自己都未必在意。但往往不出几分钟,资料室头顶的灯光就会悄无声息地调暗一个不易察觉的档位,或者,窗户那边百叶帘的角度会被微微调整,让午后有点晃眼的光线偏开,不再直射我的桌面。他做这些时,手指在墙面的控制面板上轻点,或者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解释,就好像只是觉得室内光线参数需要微调,顺手为之。

这些细节起初让我有些困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直到那天下午,在图书馆。

我在老位置,对着森言之前“建议”我仔细阅读的一篇关于北宋翰林图画院职级和俸禄变迁的论文。论文引经据典,写得扎实,但也确实有些枯燥。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暖融融地铺在桌面上,让人不自觉地有些懈怠。笔尖在笔记本边缘无意识地画着圈,思绪飘得有点远。

一片阴影落下来,遮住了纸页上的光。同时,一股熟悉的、清爽又带着点冷冽的气息靠近。

我回过神,抬头。森言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两本厚书。他今天没把头发束起来,灰黑色的长发松软地披在肩头,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严谨,多了些……随意。他穿着那件质感很好的深灰色学院风毛衣,阳光从侧面打过来,给他清晰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这篇论文的第三部分,推论基础有问题。”他开口,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每个字都清晰入耳。他俯身,一根手指点在我摊开的论文某一行。袖口因为这个动作微微上缩,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和那只总是戴着的、表盘复杂的改装腕表。“作者引用的《宋会要辑稿》崇儒三年七月记载,和《图画见闻志》里的相关叙述,存在至少三个月的时间差。作者没有辨析这个差异,直接当作同步证据使用,导致后面关于画师待诏晋升阻力的推论,可靠性至少下降百分之三十。”

他的指尖悬在纸页上方,离我放在桌边的手指只有很近的距离。我能看到他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松针又像冷泉的气息,能感受到他俯身时带来的、微微的压迫感。我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

“那……那怎么办?”我听到自己问,声音有点干。

“这一部分可以暂时跳过,重点看第四部分,关于画师晋升渠道与个人创作自由度之间的相关性分析,那部分论证更扎实,案例也更有代表性。”他直起身,动作流畅,顺手把带来的两本书放在我手边。一本是深蓝色布面精装的《宋会要辑稿》相关卷次影印本,书脊已有磨损的痕迹;另一本是崭新的《宋代艺术与社会流动》,封面光滑,还带着新书特有的油墨气味。“这两本可以作为补充阅读。对照着看,理解起来会快一些,能节省时间。”

他说完,就像完成了一项必要的指导程序,转身就要离开。

“森言。”我脱口叫住他,自己也没太想清楚为什么要叫。

他停下脚步,侧过头,眼神带着询问。

“你……”我舔了舔突然有点发干的嘴唇,指了指那两本分量不轻的书,“特意去帮我找的?”

他看着我,翡翠色的瞳孔在透窗而入的光线下,颜色显得比平时浅一些,像清透的琉璃。他沉默了两秒,这两秒里,图书馆的背景音仿佛都消失了。然后他才开口,语气平淡如常:“顺路。校图书馆新书区今天上架,系统提示这本书和你当前的研究内容匹配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五,顺便取出来。影印本是库藏本,一起调阅方便。”

顺路。校图书馆的新书陈列区,和存放古籍影印本的老馆区,明明在不同的楼层,甚至不同的建筑区域。

我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的脸,心里忽然冒起一点较真的念头。那念头像小火苗,蹿了一下。

“哦——”我故意拖长了声音,伸手拿起那本崭新的《宋代艺术与社会流动》,翻到最后的版权页,指尖点着上面清晰的出版日期,“上个月刚出版上市的。森大学霸,”我抬起眼,目光对上他的,“你连新书区每天上架什么书,都实时监控?这也在你那套‘历史应力预警系统’的日常工作范围内?”

森言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不是慌乱,更像是一个运行流畅的程序,突然遇到了一个未曾预设的指令,需要极短的瞬间来处理。他翡翠色的眼睛几不可查地眯了一下,目光在我脸上和我手指按着的出版日期之间,快速地移动了一个来回。

然后,他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金属镜框闪过一道微光。他的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甚至更平稳了一些:“信息的全面性和时效性,是进行分析和判断的基础。新近学术出版物代表研究前沿,纳入常规关注范围是合理的。”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落回我摊开的论文上,又似乎没有,声音比刚才低了一点,但依然清晰,“而且,它对你现阶段的理解,确实有帮助。”

最后那句话,很轻,不像解释,更像一个简单的结论。可它落进耳朵里,却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心尖某个最敏感的地方。

我捏着书页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脸上有点发热,之前那点试探的、想要较真一下的心思,在这句话面前忽然就消散了,只剩下一点被看穿似的微窘,和更多……更多模糊的、理不清的悸动。我赶紧低下头,把视线牢牢钉在论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上,不敢再看他。

“效率提升,需要集中注意力。”森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平稳如初,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了。”我把头埋得更低。

“嗯。”

脚步声响起,平稳,规律,渐渐远去。图书馆重新沉入它无边无际的安静里,只有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爬行的轨迹,和远处某个角落偶尔传来的、几乎听不见的翻页声。我盯着面前那两本他“顺路”带来的书,一本崭新,承载着最新的思考;一本陈旧,沉淀着逝去的时间。它们并排放在一起,像两个沉默的注解。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伸手拿起了那本新书。封面微凉,触感光滑。翻开第一页,油墨的气味散发出来。我一行行看下去,那些原本觉得缠绕生涩的概念,在补充背景的映照下,似乎真的……渐渐有了脉络,变得可以触摸了。

阳光依旧暖洋洋地烘着后背,空气里是旧纸、灰尘和岁月混合的味道,但在这片熟悉的宁静之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清冽干净的气息。我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向对面那个座位瞟去。

森言已经重新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侧脸沉静,眸光专注,指尖偶尔在平板屏幕上划过。午后明亮的光线勾勒着他的轮廓,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刚才那段简短的、带着点微妙交锋的对话,从未发生。仿佛那杯准时出现的水,那调整角度的光线,那“顺路”而来、出版日期还烫手的新书,都只是这资料室、这图书馆日常运转的一部分,自然得像四季交替。

有什么东西,确实不一样了。它并不剧烈,也不张扬,只是像春日深夜里悄然融化的冰,表面平静无痕,底下却有了缓慢而坚定的流动。那水流无声无息,却带着确凿的温度和方向,耐心地、持续地浸润着某些原本清晰坚硬的边界。

我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书页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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