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道了。”晏珹撇了撇嘴,不欲再说。在他看来母妃所言固然是有道理,但那个人上人的位子谁不想呢?
别说他,就是二哥康王身为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也时时都想再往上走一步?
现下太子的亲事出了变数,众人心中最配得上太子妃之位的祝雪瑶没当太子妃。就算此事本不至于动摇太子之位,但也免不了被好事者津津乐道。
再说,阿瑶不肯嫁太子的缘故也还未知,晏珹觉得必有隐情。
这个“隐情”会不会动摇太子的根基,那就不好说了。
晏珹心里暗生期待,期待能“节外生枝”,最好是个大枝!
。
东宫。
昨晚的变故让晏珏坐在书房里彻夜未眠。前半夜他执着于阿瑶为何不肯嫁他,后半夜又开始思索如何让阿瑶肯嫁给他。
只是虽然想了一夜,晏珏此时仍觉得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一众兄弟姐妹里,当属他与阿瑶最亲近了。他们自幼一同长大,在她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是他一日日地陪着她玩。
十数年来她黏着他、依靠他。就算随着年纪渐长,她不再是儿时那样的跟屁虫,却也时时都想要见他,喜怒哀乐都想和他分享。
因此在众人眼里,他们都是迟早要成婚的,晏珏从未设想过她会不肯嫁给他。
他更想不明白,昨日她为何对他冷漠疏离成那个样子……眼中甚至依稀有几分恨意!
这一切古怪与不解最终在晏珏心中汇成一种微妙的情绪——在昨日求娶的时候,他心里都还有些不甘,觉得她的存在搅扰了他和方雁儿的情分。可现在,他忽而发觉自己真的有点想娶她,想让她做他的太子妃了。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晏珏有些无措,他一时搞不清自己的心思,只得先按下这些细节不提,想先哄好阿瑶再说。
不管怎么说,先去见见阿瑶吧,不论她在想什么,总要面对面地坐在一起才能把话说开。
晏珏暗想。
他于是疲惫地从书案前站起来,准备去找她。临出门前他不经意地扫了眼房里的铜镜,便发现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他现在的模样很适合去见她。
彻夜未眠将他熬得面容疲倦、双目通红,她素来心软,若看到他这副样子必会心疼,婚事也就多了三份胜算。
然而他才刚走到书房的院门口,迎面赶来的宦官顿住脚步,面色发白地道出一个消息:“殿下,未央宫刚传出旨意……为五殿下和福慧君赐婚了。”
“什么?!”晏珏顿时失态,一把拎住那宦官的衣领,本就布满血丝的双眼变得猩红可怖,“你再说一遍?!”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宦官,宦官嘴唇颤抖,却被吓得说不出话。
二人对视片刻,晏珏又猛地松开了他,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外走去。
好半晌里,他脑子里实是空的,虽在往外走却并不知自己要去做什么。
不必追究父皇母后为何肯下这道旨,旨意既颁下来,收回去就是不可能的了,他再去哄劝阿瑶也无用。
晏珏就这样发着蒙一路走到临近东宫正门的地方,思绪终于缓过来几分,瞥了眼跟在身后噤若寒蝉的掌事宦官,吩咐道:“备车,孤出宫一趟。”
刘九谋立刻明白他的用意,躬身一应,便去吩咐底下人套车,又点了四名最得太子殿下信重的宫人随行,一路出了宫门,往乐阳西南角的衔泥巷驶去。
。
一转眼的工夫就到了腊月,离皇帝赐婚已过去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的头几日祝雪瑶还有点提心吊胆,怕晏玹上门来问她,结果却是晏玹没来过,倒是晏珏来过几次,不过都被她拒之门外了。
再至腊八,皇帝趁着过节的喜气再颁旨意,在福慧君之外又为祝雪瑶加赐了“华明公主”爵位。
因有“女子封君,仪比公主”的说法,祝雪瑶这个福慧君原本也和公主别无二致,加公主爵似乎只是个名头上的分别。
可这封号却耐人寻味——在她之前,加了封号的公主只有五位,也就是最年长的五位公主。其中大公主封号昭明、二公主封号温明,俱为皇后所生;往下的三个,前两位为贵妃所出,封号分别是柔宁、淑宁;五公主为宣妃所生,封号则是怡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