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家里,还投什么拜帖?过门不入,把自己当大禹了?”
公孙照心道:老太太还是这个脾气!
又赶忙告罪:“孙女不敢,就是想着这回蒙召上京,事态未明之前,还是按规矩来为上,太过亲厚,只怕给府上惹了麻烦……”
说完,又同旁边冷姨夫行礼。
冷老夫人摇头道:“当年都没有牵连到冷家,现下就更不会了。”
又问她:“你娘这些年还好?提提呢?”
公孙照笑道:“都好,我娘身子一向康健,提提也好,叫她在家安生念书。”
两下里叙了半晌家常,冷老夫人又叫女婿去置办酒菜:“咱们祖孙两个喝一杯。”
又问她:“离了这儿,还要上哪儿去?”
公孙照就把崔家和顾家说了。
“顾家也就罢了,是温厚人家,崔家,你可别怀什么指望。”
冷老夫人听得面露嘲弄:“你们家当年陪送给你三姐的铺子,有两个都已经添到她小叔子的名下了!”
……
冷老夫人知道外孙女蒙召上京,事务繁忙,留她在家里吃了顿饭,就叫她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公孙照郑重其事地同老人家行了大礼:“我得了空,再来瞧您。”
离了冷家,又往崔家和顾家去送拜帖。
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按理说,该回鸿胪寺去。
只是公孙照短暂迟疑,到底还是一抖缰绳,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离京多年,天都好像还是那个天都,又好像跟记忆当中的天都不一样了。
但公孙府,却仍旧是从前的模样。
十三年前,赵庶人之乱发生的时候,公孙照只有四岁,但也已经能记事了。
阿耶在门槛那儿停下,回过神来,笑眯眯地看她七手八脚地翻那高高的门槛。
那时候提提还在襁褓里。
阿娘看她衣襟脏脏的,还埋怨阿耶:“别让她乱跑乱跳,看这弄得,跟只花猫似的……”
她也不怕阿娘,笑眯眯地吃自己最爱的饴糖。
正房外有几棵金桂,彼时开得正好。
风吹过来都是香的。
回首往事,真如同做了场梦一样。
……
公孙照的拜帖送到崔家,先递到了崔夫人手上。
若是寻常儿媳妇娘家来人,她知道之后,不过点一点头,也就罢了。
但是公孙家……
事关重大,崔夫人不敢贸然做主。
到底使人将这拜帖递到了丈夫手上。
崔行友此时还在中书省,闻听此事,不由得皱起眉来。
公孙家当年的倾覆,本就令人侧目,更不必说在公孙家后边,还隐隐地还牵着一个赵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