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很不黎玉钟了。
黎玉钟确实是开门见山。等我抽完的时候,他也顺手把烟摁灭,对我说:“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应付姥姥,还有其余的家人。如果你有这个意愿的话,我们进去吃个饭,细细地谈一下。”
我说:“我不帮你,你就不能请我吃饭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心想,逗他是挺好玩的。但是也要注意分寸,我和他的关系毕竟不是以前那种“我单方面认为要好,但对他而言很有可能是困扰”,现在就纯是骚扰了。
我们就进饭店了。坐下,点菜,两个人实在没什么好点的。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我和黎玉钟面面相觑,我想提出请求的人是他,他应该先起话头。但是他一直沉默,只是那样瞧着我。
“怎么演吧?”我就很直白地问。
“该怎么演,就怎么演吧。”
“你又没点头绪!”我责备。
“我是说……演戏是你擅长的,所以你该怎么演就怎么演,我配合你,不让家里人发现就好。”
那还差不多。
我说:“你早说么。每次我都要费尽心思揣测你想法,揣测错了,你也不高兴,我也不高兴。这么多年了,你一见我就拜托我这事,也让我觉得很莫名。我以为你会找更熟的人做呢。”
“……那你不做?”
“诶,我没说!”我叹息,“行了啊,你这人轴轴的,太不会说话了,你应该跟我客套客套的。”
“一个月五十万。”
“义父。”我说。
“……”
他说:“先吃菜吧。”
-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缺钱?”
他筷子一顿,“你缺钱吗?”
他撒谎的时候就是这样,太好笑了,他明明是就算惊讶也不会表现出来的人。拙劣,拙劣的演技,拙劣的同桌。而且他竟然还找一个人来演他的老婆,脑子多有病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脑子多有病的人才会接这种差事?
我啊。
我也实在是,没辙了,没招了。我既没钱,刚和公司闹完解约,又没行程,一天到晚闲得能耕地。现在有个事给我做,就相当于有个人妻的本子来找我演,一个月的片酬就是五十万。
那还说啥了?
说什么我都愿意做的。
我拿出十二分专业的态度:“剧本呢?我要扮演一个怎么样的妻子?有没有一份人物小纲?”
“……暂时还没想好。”
“我要演多久也不知道?”
“你能演多久?”
我不假思索:“一个月五十万,你想让我演多久我就演多久,但前提是——你付得起多久?”
“我付得起很久。”
“很久是多久?”
他偏过头去,漆黑的眼睫毛轻轻翕动,灯光融软,落下的阴影是含糊的。我顿时警铃大作,生怕他说的那个“很久”是百八十年,他是有钱,但是我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目瞪口呆。
“打住!”我清了清嗓子,“我恨有钱人,不要说了!这活儿让我来合计合计,首先,得编出一个咱俩多年后重逢再相爱的故事,能让你家里人信服,还要有爱人之间的亲密感,不能像刚才那样干瞪眼没话讲。还有,我需要知道扮演到哪一步,我们真得领证,呃,领个真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