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我就回答。
他说:“五十九天!!”
啊,行,没错。我顺着他的话,五十九天。他沉默了,因为我无所谓的态度。半晌,偏过头,死死盯着半开的车窗。“你和谁这么晚还在车上?你现在的对象?啊,你未婚夫是吧?下来。”
“你是有毛病吧。”我冷冷地挡在车窗前,“你对我有意见,就事论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说:“我有毛病,对,大半夜蹲在你家楼下,下着雪,眼巴巴等你,你和他在车上腻歪。”
还没腻歪上。
说这个我就来气。
“你有什么好眼巴巴的,你有你自己的圈子,去和他们玩。我最近事很多,我真没空……”
“李君同!”池建生眼眶都红了,“你人怎么这样?好了快七年了,你说断就断,你算什么?”
“你同意了。而且不都过去了?”我着实烦躁,“我真有点。你没事的话,过段时间再说。”
他浑身都在颤抖:“说什么?我那时候是气话,我说气话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你有压力,我就没有?我混得不比你好多少!但我有在尽力解决啊,你一天到晚自己闷事,有意思吗?”
我平静地:“我没要求你解决。”
“那你自己能处理得好吗?”他有点语无伦次,“你也管管我行吗?啊?就把我撂到一边,每次遇见点事都这样!我是不懂你,你突然订婚到底要干嘛?你就没对我有一点点舍不得?”
“……我以为我们结束了。”
“但没有!!”他大吼,“没有!”
我不是来和他吵架的。身后,始终有一道缄默的目光关切注视着我。我也不想让黎玉钟看我的笑话。这么多年过去,我维持那份骄傲,在他面前。我像断了脊梁骨也要昂起脑袋的军人。
“那你想错了。”我推了推他,“我们结束了。成年人,体面点,别让不相干的人看你的笑话。”
我以为我的冷静和理智能浇灭他的怨气,我想多了,一个无情的女人,反而使男人歇斯底里。他攥住我的肩膀,“我不想体面!李君同,你没完了,你过分了,我没有和你好的时候吗?”
“啊。”我僵直着,缓缓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所以,你说还不如分手,我以为没好过呢。”
“我那是气话!!”
“但我不是因为气话。”我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却要努力把话说清楚,“我觉得很没有意思。每次,周而复始,你发脾气,然后你道歉。我已经索然无味了,跟你在一起,我不高兴。”
“那是因为你从来什么都不说!”
“你了解我吗?”我扩大那抹笑容,“你,每次,哄两句,上个床。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吗?”
“你跟我说我不就懂了吗?”
“我没说吗?”
我反问。
“你什么时候说了?!”
我的,
骄傲啊。
没用的自尊。
有些是说不口的。就像人不会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说出来,就连写在日记本上,也不行。最深刻的东西是写不出来的,用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说出口,舌头会烂掉,嘴巴会生锈,就像吞了刀片。说出来,就是生生咽下去的过程。我的自尊,我的爱,凌迟鲜血淋漓的我。
我死也不会说出我的心事。
就像我多年前对黎玉钟的暗恋,
永远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