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妙想听听她父亲和华特总董如何交涉,可听来听去,她父亲这种中国老狐狸和华特那只英国老狐狸避重就轻,翻来覆去的大说车轱辘话,简直是隔着电话线用舌头在缠斗。程心妙听了片刻,不得要领,而程静农看她恨不得把耳朵伸到自己嘴边,实在碍事,就对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回去继续招待林笙。
程心妙正好也懒怠听了,便蹦蹦跳跳的回了二楼起居室,可进门之后就见室内空空,姐和哥全不见了。她当即要出门找,可目光随着身体一转,她发现姐夫还在,姐夫翘着二郎腿,窝在角落处的一把太师椅里,因为体态比较细长,所以看着有些蛇意。
可那就更透着奇怪了,哥和姐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把姐夫一个人留在了这屋子里?
她对着这位小姐夫纳闷,同时就见小姐夫抬头也面对了自己,眼神非常奇异,又茫然、又冷静,好像一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处,但是身在此处也无所谓。
也正因为对什么都是无所谓,所以他在看过她一眼之后,就重新低了头。
程心妙不大知道他的底细,但知道他和笙姐姐一部分骇人听闻的逸事,认为他基本等于一名候补的拆白党。对于这一类人,她不表现出太明显的鄙夷,已经是她看在林家全体的面子上、所给出的最多礼貌。
“笙姐姐呢?”她用轻快的语气问他。
这句话让他又抬了头:“你大哥带她出去看看各处。”
“哦?你怎么没去?”
他做诚实的回答:“你大哥没有叫我。”
这句话未免诚实得过了火,让程心妙哑然失笑:“会不会是你一直不出声,又是坐在这么个角落里,让他根本就没发现你?”
“我不知道。”
程心妙不知道这种语言风格是不是他独特的话术,但是没关系,反正他总骗不到她的头上来。
她认为这小子实在是没资格做自己的姐夫,所以对他的称呼就只有一个“你”。她问他:“你方才怎么一直不说话?”
这个问题让他垂下眼皮,思索了片刻。林笙不曾预料到会有人问他这种问题,所以没有提前给他答案。
“我的——”
他把“太太”二字咽了回去:“——姐姐,不许我说话。”
“笙姐姐吗?”程心妙感觉眼下这场对话又荒诞又滑稽,让她越发的想笑:“为什么?”
“因为她说我很讨人厌。”
第16章兄妹姐弟
程心妙听了严轻的回答,微微一怔,随即认为自己正在遭遇一种崭新的战法。
正常人就算是老实不客气,也不至于坦诚到这般地步,可见这话一定是玩笑。林笙在的时候,他窝在角落里装哑巴,林笙一走,他就对主人家的小姐开起了玩笑,这还不算是他那登徒子的真面目暴露了吗?只是这真面目暴露得未免太早了些——还是他认为自己魅力逼人、甫一出手就能攻克任何女子?
可惜他今天算是踢到了铁板,她既不怕和男子开玩笑,也不会愚蠢到被这种手法拙劣的小流氓欺骗。反正现在闲来无事,她索性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当他是个用来消遣的小丑:“笙姐姐是逗你的。如果你当真讨人厌,那她当初又怎么会爱上你呢?”
对于严轻来讲,这又是一句没有标准答案的话。但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他今天就是要扮演一个不得人心的角色,胡言乱语了也无妨,只是别把身份说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