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仇人提前登场,留给她反击的时间更多些。
昨晚,躺在病床上,沈韵一夜未眠。
她一直在努力梳理沈家坍塌的时间线和关键点,这里面“功不可没”的必然是陈永升和谭月娥夫妇。
正是这对恩将仇报、毒蛇一般的夫妻害得父亲锒铛入狱、爷爷含恨而终、大哥意外身亡,二哥前途尽毁,也让她从令人羡慕的沈家小公主沦为人人唾弃的“罪犯之女”。
看着父亲有说有笑地将二人领进屋,还问她,“小韵,月娥婶叫你,你怎么不应?”
沈韵在心底嗤笑,不知道父亲在以后的几十年里是否夜夜都在懊悔引狼入室,让这对毒蛇演绎现实版“农夫与蛇”的故事。
是的,农夫与蛇。
3年前,沈建斌下班回家路上巧遇了谭月娥,当时她抱着一个男孩在大街上一边哭一边狂奔。
沈建斌让司机停下车,去问怎么回事,才知道孩子误食了老鼠药,现在已昏迷不醒。
好心的沈建斌立即将母子带上车,一路飞驰送到了医院,不仅如此在得知他们没带够抢救的钱时,还自掏腰包帮忙垫付了医药费。
因为抢救及时,孩子捡回了命。出院后,谭月娥便带着儿子、丈夫到沈家道谢,又是磕头又是痛哭地承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沈建斌的救命之恩。
陈永升和金月娥都是炼油厂的普通职工,陈永升父母早亡,金月娥娘家亦是一大家子,两口子日子过得并不宽裕,所以最初时,他们感谢恩情的方式便是逢年过节往沈家送些粮食蔬菜啥的,沈建斌自然不会收,奈不住二人软磨硬泡,最后只能让江玫收下再派人送些更值钱的肉票粮票过去。
后来,许是两口子担心沈家觉得他们想便宜,便改成每周来沈家干活,帮江玫洗衣收拾打扫卫生……有一年,江玫做了个子宫肌瘤手术,金月娥更是放下孩子,衣不解带地照顾,喂水喂饭,端屎倒尿,把江玫感动得不行。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家愈发熟络起来。
沈建斌也会在不违反大原则的条件下照顾一二,比如:金月娥就从炼油厂最苦最脏最累的废料铲工换到了最吃香的“收料员”。
原本,以两家的家境和地位,这段关系也就止步于这个状况。
谁知,一年前,陈永升飞来“横富”,横空冒出来一个马来籍的富豪叔叔。
据陈永升自述,这位叔叔是他爸唯一的亲兄弟,解放时期逃难去了港城,机缘巧合救了一位马来富豪,并被对方看中招为上门女婿,跟着富豪经营家业。富豪死后,这位叔叔接管了家产,经过几十年打拼,产业已遍布东南亚。
遗憾的是,叔叔一生无儿无女,眼看年近古稀仍无人继承万贯家产,富豪这才想到远在大陆的大哥,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陈永升这个唯一的血脉。
叔叔原计划要接陈永升一家去马来继承家业,但陈永升死活不同意,理由是:“岳父岳母待我像亲儿子,过去穷的时候他们没嫌弃我,现在我不能富了就抛弃他们。”
叔叔感动于他的孝心,最终同意他们暂时先留在京城为金月娥父母养老送终,等老两口百年归后再去马来。
沈建斌听闻这事时盛赞陈永升孝顺、有良心。
因为有了富豪叔叔,陈永升一家生活骤然变化。他们搬出了破旧的四合院,住进了叔叔送给他们的小楼,不仅如此,陈永升代表叔叔在京城做起公益慈善,捐书捐校捐路……很快就成了京城小有名气的“侨胞家属”,加上有沈建斌这层关系,渐渐混入了圈子。
有了底气和财气的陈永升并未得意忘形,反是更加频繁出入沈家,每次拎来的东西也从过去自家种的青菜白菜变为各种进口高档食品和生活用品,比如江玫手上那块瑞士手表便是今年过生日时,金月娥好说歹说硬给她套上的。
除此之外,陈永升还频频给沈建斌仕途助力,知道他为春播良种不足发愁,便各种疏通经新加坡搞来了一批进口种子的进口配额,知道他经费不够,便自掏腰包贴钱帮助修通水渠……
以至于沈建斌被提拔至部长,喝多了的他会拉着陈永升说“军功章里有你一半的功劳。”
只是,他哪里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皆是一场为他量身打造的“惊天大骗局”,从充满荒诞和戏剧的海外寻亲开始,陈永升和金月娥便狼心狗肺地伙同“骗子”一步一步将沈建斌和沈家引入他们设置好的陷阱,直至家破人亡。
而此刻,沈建斌还在同这一双“毒蛇”深情演绎弟兄友恭,还问她为什么不应金月娥?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现在会抓起刀砍掉这两人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