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心中窃喜,听见爷爷吩咐江玫:“我刚刚瞧着这个陈永升也不是第一次往你们家拎东西,我不知道你们都收了什么收了多少,但都必须还回去。”
江玫忙不迭点头,听见公公继续道:“你先清点清点,如果已经用了吃了或者不见了的,就折成钱给他们,钱不够,问你妈要。”
“爸……”沈建斌不同意,“这样也太伤感情了。”
“感情!”沈松柏猛地一拍茶几,神色陡然锐利,“你跟他哪门子的感情!我看你是被他的糖衣炮弹灌糊涂了!”
别看沈建斌已贵为部长,面对戎马一生父亲的怒意,照旧心里打鼓。
“有话好好说。”沈奶奶忙出来打圆场。
沈松柏不理会妻子,指着儿子骂道,“从你19岁提干的第一天,我就不止一次提醒你,坐得越高,走得越远,越要时刻警惕糖衣炮弹的腐蚀和攻击,要谨记党和组织对你的教诲,你呢?做到了吗?”
沈建斌抿唇,哪敢吱声。
沈松柏看着他,良久,长长叹口气,“也怪我,去年我就听到过一些关于你和这个陈永升称兄道弟、关系匪浅的话,但我想着你都到了这个年龄,走到了这个位置,应该能分辨好坏,知道什么人应该交什么人不能深交。”
见儿子低着头不语,沈松柏终究顾忌他的颜面,不再教训,而是语重心长地说:“我已经老了,很快就会去见主-席。沈家的未来,沈烨、沈扬和小韵的未来得靠你。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要怎么保护好沈家和你的儿女。”
沈奶奶和江玫在一旁眼眶微微发红。
沈松柏点到即止,起身唤奶奶:“走吧,让他们自己想。”
沈奶奶点头,随着起身,并顺带给儿子递了个眼色。
沈建斌心领神会,“爸,我送你们。”
“不用。”沈松柏止住他,偏头看向沈韵,“小韵送我们。”
沈韵颔首,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往院子里走。
司机早已拉开车门,沈松柏将妻子扶上车,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目光灼灼地望着沈韵:“丫头,今天这番话是有人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到的。”
沈韵早已料到,以爷爷的敏锐力,一定会觉察出她今日表现的不同寻常。
“是我自己想到,也是你教的。”沈韵神色坦然地搬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我还记得,小时候每次出去总有许多压根不认识的人硬要塞东西给我,吃的玩的,什么都有。我问奶奶,为什么这些人都那么喜欢我,是不是我太可爱了?你笑着说,‘小韵,他们喜欢的不是你,而是你爸爸和我。’”
沈松柏望着她,眼底渐渐浮上笑意:“你比你父亲聪明。”
“我爸是太重感情。”沈韵无奈地笑了笑。
沈松柏不欲与孙女讨论,转而道,“你考文工团的事……”
“我不考了。”沈韵抢先道。
“不考了?”沈松柏问:“你是怕考官误会,这些你不用想,爷爷会处理。”
“不全是。”沈韵摇头,认真道,“陈永升这么一折腾,不管咱们如何解释处理,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不一定相信。而且,一旦爷爷你出面澄清,相当于告诉那些收了礼的考官和领导,你知道了他们违反纪律,那他们是退,还是不退?不管退不退,他们以后对我肯定没好感。如果团里上上下下都反感我,那我就算进了团,也不会得到重用和发展。”
一番话,讲得在情在理。
沈松柏承认:“确实,或者换个军区文工团?”
“不用。”沈韵还是摇头,“爷爷,这些军区文工团的人都互相认识,我哪怕考别的军区,京城文工团那些收了礼的人照样以为陈永升帮我送了别人的礼。”
“我们既然想划清和他的关系,就得让世人看清他做的事与我们家无关。我不去考任何文工团,人家就会质疑陈永升做这些的动机。”
沈家女儿压根不考文工团,就不可能指使你陈永升送礼,就算是拍沈家马屁,那也是拍在马蹄上,再往深一层想,陈永升一边营造自己和沈建斌亲如兄弟,可到头来,连人家女儿要不要考文工团都不清楚,算哪门子的亲?
沈松柏承认这无疑是很好地将了陈永升一军,只是担心:“你不考文工团,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考大学!”沈韵语气坚定地说出早已做好的决定,“我要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