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又听到小姑娘心疼劝她:“棉纺厂离这里可不近,来回送饭挺折腾的,你自己都没工夫吃饭了吧。”
巩菊呼吸一酸。
万山红凑近了点,压低声音:“主要是你辛辛苦苦送,自己饿着肚子上工,人家也不领情不是?”
一会儿嫌弃媳妇不伺候,一会儿又抱怨给病人送大锅饭,没孝心。
她指了指小菜单:“咱花点钱,你婆婆也有热乎饭吃。回去还有说头,舍得给婆婆花钱,高价定了专门给病号做的饭菜,多有面儿!”
巩菊心动了,价格是不便宜,但她还真不缺这三瓜两枣。
他男人不就是成天挂在嘴边“我工资高,不好请假,划不来不说,领导印象也不好。”吗?那就多掏钱。
她好好的棉纺厂正式工,又不是不能挣钱,就是挣得比男人少点,凭啥受这个夹生气?
“你们这真送到病房?靠谱吗?”
万山晴一听就知道有戏,忙拿出住院资料:“我家也是住这儿的病人,锅炉厂的,咱也有正经单位,您放心。”
这年头有正经单位,正经工作,就是最好的背书。
家和工作都在这儿,有单位,一找一个准,谁会去做骗人的事?
确认是有单位的,还拿得出住院资料,又看了一眼病房,当即拍板。
“行,先定两天的!就这个三块的。”她不受这个鸟气了,也不伺候了,以后都晚上下班再来!
万山红把钱收好。
这食客她前两天就观察好了,棉纺厂来这儿可不近,坐公交的话,起步价五分,这距离怎么说也得一毛二了。
一来一回儿可就要两毛四。
能舍得每天花这钱的主,兜里多半宽松,她安抚道:“您明儿起就安心工作,晚上再来卫生所看病人,保管饭菜香得您都想掏钱来一份。”
巩菊走的时候,气顺了。
万山红也高兴的在本上记一笔,笑得眼睛弯了下。
又继续找下一个食客。
她很善于观察这卫生所里形形色色的人,谁在焦虑、谁在担心、谁在发愁、谁在生闷气……
她本上记着不少情况,这些提前的观察,让她心里一点也不慌。
有时候,她甚至能看出连本人都尚未察觉的需求和愁苦。
她给人推荐谁家男人会削木拐杖,结实又划算。
她给人说谁家也是一样被机器伤了手指头,护理得不错,可以取取经,别太慌。
事实证明。
有时候贴心,温柔暖意如那和风细雨,真的比一味地夸夸其谈、自吹自擂更能走到人心里。
等到一圈转下来,万山红已经揣着一把钱和票了。
她压住心中小雀跃,迫不及待回到病房:“妈妈!”
程淑兰有点黑的脸,在看到大女儿喜盈盈的脸蛋儿的时候,长呼一口气,露出个笑来。
万山红小心地问:“妈,怎么了?”
这个表情她可太熟了,她和妹妹闯祸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个表情。
她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啊!
当然也有极少可能是爸爸,但一般都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爸爸就先把妈妈哄好了啊,要不是偶尔隔着墙壁能听到爸爸讨饶的声音,她和妹妹都不知道呢!
程淑兰微笑:“你有没有事和小晴一样瞒着我和你爸?”
嗷,是妹妹做坏事啦!!
但不告诉爸妈,怎么也不告诉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