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嗓子发紧,“要不我去把焊机电断了?”
“有点晚了,现在去断,这把焊钳就彻底被黏上去,铁定报废了。”万山晴觉得有点太糟蹋焊钳了,指不定还会影响后面几天的练习。
她目光飞快扫过一圈,弯腰抄起旁边的冷水壶,对准被粘住的焊钳口,稳、准、快地浇了一点点水,声音果断:“别动!”
“刺——”
黏住的红热焊条头,遇到冷水,急剧收缩。
万山晴抓住这一瞬,用敲渣锤轻轻一敲。
焊钳脱开了。
“我、我现在怎么办?”这学员明显有些吓到了,死死抓住焊钳不敢动,手臂肌肉绷得很紧,不停打着颤,“我真的就是按正常流程一步步来……”
万山晴看了一眼熔池的情况,把电流调大了5A。
带着厚实焊接手套的手,一把固定住他没扣紧的袖口,稳稳带着继续向下。
这时,旁边着急忙慌的众人当即也叫了起来:“哎!焊条扯下来了,火花也变小了,这是不是好了?”
万山晴吐了一口气。
这其实是一种经验主义,为了在资源紧张的年代保住焊钳,老师傅用的一种“土办法”,核心在于只浇粘住的那一点,时机和量都要非常精准,否则冷水接触超高温金属瞬间,可能有微小熔渣喷溅。
直接喷溅到操作者身上!
最考验操作者的除了经验,还是应变和胆量,也是万山晴此刻面对的主要压力。
她的手像是铁钳一样紧紧箍住,稳稳地带着人做完了收弧的动作,不慌不乱。
即便严师傅来了,多半也是这么操作。
一点点冷水只能是短暂脱开,但无论焊钳口和焊条温度都仍在几百度高温,短时间内若两次强行降温,相当于对焊钳口淬火两次,对使用寿命来说也不是好选择,以正常技术手法结束,无疑是此刻比较好的处理。
“怎么不扎紧袖口?”万山晴觉得局面掌控住了,不免问了一句。
“没、没注意。”这知青后怕不已,不敢说自己觉得焊接服密不透风很闷热,手套里也汗如雨下,想着练了这么多次也没出什么事,松开袖口透透气。
“没受伤就好。”万山晴默了默,还是给了一句安抚,严师傅的口水可算是白费了,意外为什么叫意外,就是在防备和意料不到的地方,才突然出现。
“受伤了,手腕口被焊滴溅到了。”张知青低声道。
围观学员慌乱的情绪稍定,讨论的声音渐大,再不懂情况的人,也都能看出来,熔池里银亮的铁水稳稳的被万山晴控制,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十分顺利。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严师傅赶过来的时候,电焊机都已经关闭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情况。
万山晴把焊钳检查好放回去,声音倒是很稳:“上块板练完了,他去废料区自己拿了块板。”
这本身没问题。
但不巧的是,选的这块废板材料强度不同。
严师傅一眼就看出来了:“电流太小焊钳黏住了?”他看了一眼电焊机上最后摇出的电流电压,果然调大了5A。
这时候的电焊机,电流和电压都是自己手摇的。
旁边学员一个劲地点头。
“是黏住了!”
“看着可吓人了,烧得通红一片,拉也拉不动,那火星子要炸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