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调调,李世民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看不出你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样子。”李世民毫不客气地怼道。
李元吉惯会蹬鼻子上脸,所以李世民从不惯着他。
“一大早火气这么旺?二嫂给你气受了?”李元吉笑嘻嘻地撩拨。
“怎么,你忮忌?”李世民微微一笑,轻飘飘地睥睨。
李元吉脸色一变,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竟仿佛让他破了防,马上就黑了脸。
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和李世民的待遇却有天壤之别。
他生下来就被窦夫人丢掉,厌恶到看都不想看一眼。李世民排行第二,却居然享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独宠的待遇,自幼跟随父母上任,李渊调到哪做官,都把他和窦夫人带上。
因为李世民小时候聪明活泼漂亮,讨人喜欢,身体还不大好,李渊为此求神拜佛,费尽了心思。
长大了就更离谱了,凡认识李世民的亲朋好友,大多对他有好感。
李元吉就像阴沟里的老鼠,窥伺着这一切,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他要怎么才能不忮忌?
“又怎么了?”李建成远远看见他们对峙,就赶忙加快速度走过来,习以为常地把李世民拉走,“元吉年纪小不懂事,你让让他就是。”
“我还没让他?”李世民有点恼,“哪次我没让?”
“算了算了,你别跟元吉一般见识。他多大,你多大?”
“他对他二嫂出言不逊,大哥觉得我该不该生气?”李世民冷笑。
李建成噎住了,转头对李元吉斥道:“你都说什么了?还不来谢过?”
“我才不谢过!我什么都没说!”李元吉犟嘴,“是他看我不顺眼,每次都告我的状,上回我不就踩了几块农田,他就……”
“在外面吵什么?像话吗?”殿里的李渊大声道,“都进来!”
等兄弟三人都进来,老二和老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互相都不愿意对视,李渊无可奈何地叹气:“元吉你也真是,你老惹你二哥干什么?”
“凭什么都说我惹他?明明是他讨厌我!”
李世民双手环胸,冷漠地开口:“你带着从属纵马踩坏农田,还把赶来阻拦的农夫拖拽出一百多步,难道是我冤枉你了?”
“我不就骑个马,谁让他跑到我马蹄下面的?”
“可他死了。”李世民咬牙。
“死就死了,多大点事。我又不是赔不起。”
“父亲!”李世民怒而直视李渊,“此事你不管吗?”
“已经着人去安抚了,你就不要紧抓着不放了。”李渊和稀泥,“好了好了,你的脾气也是越来越烈了。——坐下,我今天召你们过来,是为了攻伐薛举的大事,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功夫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凉意。
一半来自他的心,另一半来自心头那颗小小的蛋。
为了隐藏自己,孩子似乎缩得更小了点,李世民垂下眼睛时,也看不到异常的起伏。
微微的凉意,沁如冰雪冷玉,隔着一层布料,传递到他的触感里。
那孩子,好像在安慰他。
好乖。
李世民攥了攥手,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将愤怒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