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是谁啊。”
伏之礼怀里揣着一只狸花,从屋里走出来。
方绪云关上房门,捻掉睡裙上的狗毛,“狗而已。”
狗还会说人话?
伏之礼在心里吐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他假装不在意,捧着猫到她面前,哄孩子似的颠了颠,夹着嗓子对猫说:“虎妞,还记得这个人是谁吗?这个就是只养了你一天的没良心的妈妈。是不是还是爸爸对你好?”
伏之礼去瞄方绪云,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又心虚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方绪云没说话,捡起一只逗猫棒,一下一下引逗他怀里的狸花。狸花被养得很健康,毛色油润有光泽,四肢粗壮,爪宽而大。它探出毛茸茸的爪子,聚精会神去捉逗猫棒上的羽毛。
几个来回没捕到,身一翻跳到地上,没趣地摇尾走了。
方绪云一下一下捋着逗猫棒,“把它带走吧,我要休息了。”
伏之礼回头看她:“我特地带它来看你诶,你就不想多见见你女儿吗。”
方绪云放下逗猫棒,拿起桌上刚吃了半盒的冰淇淋,挖了一勺在嘴里,回头回答他:“你不是它的爸爸么?”
她舔掉唇角残余的冰淇淋,“我见你,就等于见它咯。”
伏之礼强压着嘴角,伸手挠挠后脑勺,大叹一声:“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他打了个响指,冲屋里喊:“虎妞,走了。”
狸花踏着小碎步匆匆赶到他脚边,前爪攀上他的裤腿。伏之礼一把把它抱在怀里,“那我走了。”
方绪云专心挖着手里的冰淇淋,嘴上没工夫,只能眨眼告别。
他转身欲走,又折了回来:“虎妞,跟妈妈说拜拜。”说着拿起狸猫的爪子冲方绪云挥了挥。
方绪云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手里的冰淇淋。
伏之礼见状,没急着走,嘴角又微微提了起来。
“顺道帮我把门口的垃圾丢了吧,谢了。”
伏之礼耷拉起脸,“哦。”
明明是为了想和她多说说话才带虎妞来的,明明是为了想多见见她才搬到这个城市里来的,明明推了很多重要的事才能像现在一样随叫随到。
可到了关键时刻,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昨晚,从方绪云家出来后,谢宝书叹了一口气,失望地看着他:“喂,伏之礼,你到底能不能行啊。”
他没回答。
谢宝书百思不得其解,用力把他一搡:“你就说吧,你认识方绪云多少年了。”
他干咽一口唾沫,“。。。。。。二十四年。”
方绪云、谢宝书、他,三人在同一家医院出生,上的是同一个幼儿园、读的是同一所中学。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父母,他们睁开眼看到的第二个人就是彼此。
谢宝书点了一根烟,隔着雾,越看他越觉得没救:“你姥姥和她姥姥是世交,论认识的时间,除了我和你还有荺心姐,有谁比我们更长?就这样,你还能眼睁睁看着她身边那群狗换了一茬又一茬。”
“你真的甘心吗?从幼儿园就开始搞暗恋的怂货。”
不甘心,但是——
太熟了,他和方绪云太熟了。
从小穿同一条开裆裤的关系。方绪云根本不会拿他当男人看,就算是当狗,他都暂且排不上号。那些狗好歹还是个公的。
在她眼里,他可能连个性别都没有。
“我懂了,你压根只是想当她的好牌友、好姐妹,和我一样。”
不是这样的。
伏之礼抱着猫,应完话后还是没走,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