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交代:“好像对疼痛,有点依赖。”
“就是说有自。残行为对吧?”
自。残?杨愿茫然地想了一下,可他并不想死。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持续多久了?”
“。。。。。。最近一个月。”
“近期有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或者曾经经历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这个月不仅没有不开心的事,反而有很多意外之喜。但听医生这么问,杨愿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说起了家庭。
其实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他一出生父母就走了,是物理意义上的离开。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长到六七岁,爷爷奶奶走了,是生物意义上的离开。
后来,姑姑姑父把他接去抚养。至于父母,长这么大,他都没见过。
“姑姑家对你怎么样?”
杨愿不知道这个“怎么样”的标准是怎么样的。
姑姑家有三个孩子,大姐赵宁已经嫁人了,出嫁后再也没回来。她自小学起被送去寄宿,考上大专后,姑姑姑父没让她接着读,没过多久就出去打工了,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二哥是赵家豪,和他一样大,中考没考上,被姑姑姑父送去了一所技校,后面考大专,还是没考上,在家呆了几年才去打工。打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三妹赵梦在读初中,成绩很好,马上初三了,不出意外可以考上重高。
“你讲的这些都很客观,我想问的是,你主观的感受,他们对你好吗?尤其是你的姑姑姑父。”
杨愿不知道“好”的标准是什么。
姑姑姑父愿意把他接去抚养,愿意让他吃让他睡,怎么也不算坏。虽然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在起夜的时候听到了姑姑姑父对话,姑父骂姑姑的弟弟给钱太少,姑姑骂姑父装好人接烂摊子。
但是,但是。
杨愿点头:“好。”
“你把这两份量表填了。”
杨愿按照要求填完了量表,交给医生。快三点,他从医院出来,手里病历单上显示的是中度焦虑,轻度抑郁。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保持良好生活习惯,规律作息,适当运动,避免压力过大,防止自伤。
“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情感可能建立了某种错误的联结,让你误以为痛是一种关注,所以才这样。”医生告诉他。
“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必要太紧张,比起药物帮助,更多需要你自己调整状态,多转移注意力,出去走走转转,结交健康的人际关系,很快就会好的。”医生又告诉他。
医生的话让杨愿稍稍放心了些。医生说现代人多少都有点焦虑情绪,他的问题并不算严重。
乘电梯到了16层,杨愿一通深思熟虑,毅然向右边走去。来到1607,他犹豫再三,摁响了门铃。
无论如何,都好歹让他知道一个原因。
门开了,裹着羊毛衫的方绪云出现在眼前,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显得眼下的阴影更重了。
一开口,也是浓浓的鼻音:“你谁?”
杨愿摘了一边口罩,“是我。”
俩人那天都淋了雨,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生病的,或者。。。。。。是谁传染给了谁。
方绪云把门敞开,“外面很冷,要说什么,就进来说吧。”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原本一鼓作气的勇气忽然没了,转而变成了深深的担忧。听了此话,杨愿换上鞋子,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方绪云的屋子和想象中不一样。装修简洁到了极点,因为太简洁,反而显得冷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