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确实吃得撑,程诗韵睡得也不太好,这会儿被他摸着,也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谢时瑾怪会伺候猫的。
他的手指修长,骨骼分明,看着干燥温暖,实际温度却很低,隔着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小猫肚子。
他的袖口不知何时翻起一截,露出了一截手腕,瓷釉般的皮肤上疤痕遍布。
此前遥遥一望,便觉可怖,此刻如此近、如此清晰看那些疤,程诗韵感觉像有人伸进她的胸腔里,捏了一下她的心脏。
“……怎么搞成这样?”
谢时瑾扯下袖子,似乎是不想让她看到,遮住了那些疤:“没事。”
没事才怪,谢时瑾一点都没变。
虽然他不说,但程诗韵多半猜到原因了。
猫科动物受伤后会本能地用舌头去舔舐伤口,这一刻,程诗韵也服从天性。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小猫的舌头湿漉漉、带着温度,舌面上细软的倒刺蹭过皮肤,带起一阵酥痒的麻。
“程诗韵……”谢时瑾低垂眉眼,略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被舔舐的手腕。
那里横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层层结痂。都是在她死后,一点点从肉里长出来的。
死后第二年,程诗韵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死亡细节。
也知道了谢时瑾为什么要把钱给他们家,为什么会寻死。
因为她。
因为谢时瑾目睹了她的死亡。
原来逼死一个人,只需要一句话。
警方的压力,她父母的叮问,学校的舆论,每天都在诘问拷打他。
……她差一点。
就害死了他。
而她竟然还厚脸皮地求人家收养,多少有点脸大了。
程诗韵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谢时瑾,又不好意思腆着脸跟人家道歉,只好舔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仰起头问他:“疼不疼啊,谢时瑾?”
疤痕愈合的时候会痒,很难受,让人忍不住去挠,小猫舔一舔可能会舒服一点。她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你呢?”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哑着嗓子开口。
声音滞涩,字字清晰。
“程诗韵。”
“当时的你,疼吗?”
程诗韵愣了愣。
……不疼的。
怎么会疼。
根本来不及感觉。
砰的一下。
她说:
“就跟睡了一觉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