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
程诗韵加快速度干饭,不要耽误人家吃饭。
她把头埋进碗里,听到头顶响起很轻很轻的笑声,如冰消雪融般清泠。很好听的声音,不过程诗韵没好意思抬头。
等她吃完,谢时瑾洗了碗,给自己下了碗简单的面条,加了几根青菜,早上领通知书时楼下大妈硬塞给他的,说是自己家种的,没打过农药。
程诗韵蹲在灶台上,看他洗菜、煮面,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惊奇道:“你会做饭啊?”
谢时瑾点了点头:“会。”
他不做饭,就没得饭吃。
程诗韵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谢时瑾家现在就他一个人,有钱也不能顿顿下馆子吧。
谢时瑾吃饭的样子很斯文,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
不像倪家齐,吃个饭像有鬼在后头撵。
吃完面条,谢时瑾收好碗筷。
厨房里,哗啦啦的水流声像白噪音。
程诗韵没跟过去,她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
吃饭睡觉,是猫生头等大事!
下午谢时瑾出门,买了两只新碗,晚上吃饭,程诗韵就没用他的碗了。
程诗韵睡了一下午,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怪不得养狗人每天都要遛狗,白天在家待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精力没出撒,晚上就拆家。
程诗韵现在也很想拆家,但她忍住了。
因为这毕竟不是她的家。
半夜,当程诗韵第n次忍住想要抓家具磨爪子磨牙,和第n+1次想要上蹿下跳跑酷的冲动时,她听到了卧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她看到谢时瑾压下门把手,夺门而出,脚步仓促又小心翼翼。
咔嚓——
谢时瑾反锁了卫生间的门,隔绝了内外视线。
紧接着,卫生间里传来,他压抑的、强撑而克制的呕吐声。
下午吐过一回,晚上吃得也不多,现在也吐得一干二净。
收拾完狼藉,谢时瑾掬起一捧凉水洗脸。
水珠大颗大颗顺着下颌砸落,溅在洗手台的瓷面上。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脖颈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地凸起,像细细的藤蔓缠在骨头上。
门缝底下漏出一缕微弱的光,光里映着晃动的削薄人影。
程诗韵看着那道人影,心脏抽痛了一下。
每当她想要开解自己一切都在好起来的时候,现实都会让她再一次意识到。
她的死,给谢时瑾带来了多少痛苦。
倾盆而至的大雨。
突如其来的车祸……
谢时瑾也好像跟着她。
……一起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