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你轻轻地说,“我比谁都要清楚,你是绝不会允许自己比别人更先死去的。”
鬼舞辻无惨将视线移向了庭院的角落,他刚刚所感觉到的熟悉的气息就在那里。
你穿着鬼杀队的队服,慢慢地走出了如水般暗沉的阴影。在看到你身上的衣服的一瞬间,鬼舞辻无惨的神色前所未有地扭曲起来。
“笼姬。”他阴沉沉地喊出了他赐予你的名字,然后又不屑地一笑,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回到产屋敷耀哉身上,“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你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对抗我,难道就是一个从我手底下逃走的鬼吗?单纯说脸的话,她倒是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产屋敷耀哉握紧了天音的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诙谐,微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不妨,再猜猜看?”
“大门外,挂松枝!”“挂呀挂,挂松枝!”雏衣和日香轻快地拍着球,从庭院的这头跑到那头。
耀哉闭上了眼睛,听着声音在脑内幻想着她们跑跑跳跳的样子,压在产屋敷一族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明明还是应该天真烂漫的年纪,但在他还能看到东西的时候,一次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女儿这样无忧无虑玩耍的模样。
鬼舞辻无惨唯有那句话说得没错,如果真是有担当的男人的话,就不应该在此刻让妻女陪同。耀哉知道自己并不算是个好父亲,平常因为本家的责任对孩子们都颇为严厉,但至少,最后想要和善地对她们说不要再待在他身边了,去和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在一起吧。
可他的孩子们总比他想的要更坚强。
雏衣和日花靠在他的身边说:“父亲大人,请给我们做一个手鞠吧。”
耀哉想了想,说好吧。他让天音扶着自己起来,因为看不见东西,只能摸索着将纸裁开,大小位置都要天音来帮忙确认,绕线和刺绣的部分也只能让天音代劳。耀哉做得很慢,因为总是摸索不好球的大小,他自己没有玩过这样的玩具,也从来没让孩子们玩过,于是每做一点都要去问雏衣和日花:“这样可以吗?”
不过,好在赶上了。
耀哉闭眼听着手鞠里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响声,带着笑意说:“无惨啊,你真的,从来没有一次犹豫过吗?”
他拉动了手里的引线。
在火药的气息袭来的时候,无惨反射性地想要逃跑,他不会被炸死,但不代表他就能在爆炸下平安无事!而且这个火药的量绝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产屋敷耀哉,那个男人在最后都带着安宁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和妻儿一起炸得灰飞烟灭,这份觉悟所带来的绝不只是炸药而已。
在被凶猛的火焰吞噬的瞬间,无惨就感觉到有无数的十字钉随着爆炸的冲击力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那些细小的碎铁都是和日轮刀同样的材质,虽然不能杀死他,但在这些东西的干扰之下他的再生速度确实被大大地延缓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将它们排除出去就能再生,这种东西压根造不成什么麻烦,只要快点回去。鬼舞辻无惨捂住了自己不停开裂的脸,转过身向外迈出了一步。
然后一个柔软的身体轻盈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带着甜美而温暖的香气,在那一瞬间,鬼舞辻无惨恍惚地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这里不是产屋敷本家的庭院,而是他所置办的宅子,他的笼中鸟正投向他的怀抱,迎接他的归来。
鬼舞辻无惨在那一瞬间,几乎要抬起手来回抱住你,而在他这么做之前,一股剧痛从你们相触的地方涌了上来。你伸出手,像拥抱最亲密的情人那样抱紧了他。
从鬼舞辻无惨的肩膀上看去,漂浮在半空中的肉种子已经趁着你吸引无惨注意力的时间,悄无声息地布满了整片空间,然后下一秒,红黑色的荆棘“呼”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你和无惨一起刺穿。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你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飞快地赶来。
你用尽全力将手上的东西刺得更深,被刺穿身体所带来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大脑中疯涨的快意。你再一次反抗了鬼舞辻无惨,而且远比烧了庭院的那一次要做得彻底。
第一个赶来的岩柱高高地扬起了手里的流星锤,而随后而来的柱们也凝聚起了各自的呼吸法。你已经做好了在此地死去的准备,此刻没有丝毫的彷徨,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但在下一个瞬间,你却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你狠狠地推开,你讶然地睁开眼,只看到了所有人落空的刀法,和突然间裂开的地面。
身体在下落,你感受到了熟悉的失重感,人在从高空坠落时不过区区几秒钟的时间,而无惨在这几秒钟里,没有一刻将自己的视线从你的身上移开。
而你面对着深渊中的恶鬼的眼神,突然间笑了起来。
鬼舞辻无惨,来迎接我们的终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