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他骂着掉泪,“我病的这样厉害,你还忙着与他交好!”
“凌霜,这么多年不说大病,只说你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哪一次不是我陪着你?连你来月事都是我守在你身边!如今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疯了魔被他勾了心!你以为他会与你在一起?!你怎能因为他这样对我?你们一个两个都该去死!我留你们的命做什么?你们都该给我去死!”
他墨发披散着,说着泪落的太多了,要他不禁弯下腰身双手捂脸,哭个不停,凌霜僵站着,便是厌恶他,有心想要远离他,这时候心中也全然没了办法。
他的泪都掉到地上去了,手不知怎么还缠了布,似是一直弹琴伤了,凌霜不知他想她,自她来了这慈恩寺,也没听他寻她。
如今想来,恐怕当日初到慈恩寺逢秋令来接她,也是凌渐青要的。
心中情绪无解,凌霜到凌渐青面前蹲下身来。
地上这时候都有他的泪。
“表兄。”
她攥他垂下来的衣摆,凌渐青将衣摆扯回去,推她。
“不是急着走吗!你滚!”
“那我走了。”
凌霜要起身,凌渐青骂她:“你敢!”
凌霜:。。。。。。
她半蹲的身子又蹲下来,凌渐青不再捂着脸了,他墨发都被泪黏湿了,贴在苍白的面颊。
凌渐青盯着她,忽的一把攥住了凌霜的手。
凌霜没回神呢,他撸起她袖子,就低头咬上她胳膊。
“哎呀!”
痛的要死了,凌霜忙抽胳膊,凌渐青才放了她。
凌霜痛得难忍,低头一看,手腕上竟有血,不知是他的口水还是泪,那牙印湿湿混着鲜血。
凌渐青盯着她,唇上都染红了,他又舔自己的唇,含着泪笑了。
那沾上血丝的森白牙齿,与上次她梦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行了,你可以走了。”
他咬了她,明显开心了。
*
深夜,施昭受邀请,前往宝殿,与寺内住持一同坐禅。
“当年先天子病时,老衲等一众僧人前去为先天子祝祷,却未得机缘,那时便是请了皇令,才要你族圣子来到京城,神医妙手,救得先天子重返人世。”
“我知晓,那时请的是我师父。”
“汝等一族高深莫测,久不出世,当年所见你师父,只记得他鹤发童颜,也如你一般佩戴银铃,眉心印朱砂,没想多年之后,竟幸得见其后人。”
住持询问:“你师父如今可还健在?”
施昭摇头。
住持应声,只叹人生来肉体凡胎,天纵奇才,亦逃不过世间七苦。
闻听梵音阵阵。
施昭垂眸,想起师父,不禁久违陷入思绪。
在他的故土,成为圣子之人往往命格孤克,施昭亦听闻,这类命格是生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心思狡诈,诡计多端,敢做常人不敢做之事,是生来的杀星。
可凡事,必有两面性。
施昭生来便没有亲人,听闻他生来遭亲生父母抛弃,在寒冬夜奄奄一息,是师父卜算天象,将他捡了回去。
成为圣子,需得自幼吃蛊,经红绳与朱砂印压抑七情六欲,从此,肉身便成为容器,饲养蛊虫的容器,这一整个村落的神众都依赖圣子,依赖圣子那被鲜血饲养,能治万病的蛊虫。
施昭从有记忆以来,情绪便无比平淡,幼时甚至比如今更甚,他往往只是静静坐在哪里,一坐便是一整日,接受往来神众的跪拜与供奉,人们每日说的话只有那些,不会更改,师父的脸上也永远只有一种表情,不会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