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棋得到了未婚夫的肯定,心中的忐忑紧张瞬间消融,她其实很怕未婚夫听信镇上人的话,觉得她是仗势欺人的坏东西。
她的人生中,难得有一个人怀着善意朝她走来,一件事朝她期盼的未来推进。
苏棋不想一切前功尽弃戛然而止。
而现在感觉多美妙啊,阿晏认为她没有做错。
苏棋很想忍住,但欢喜还是从她的眼睛中流淌出来,听到陆表兄批评她此举不利于姑娘家的名声,理应请家中长辈插手时,她并不反驳,只是敷衍地嗯嗯两声。
“二小姐的姨母姓胡,对吗?”这时的晏维端起小几上的一杯冷茶,插了一句。
“是!姨母是十里八乡很有名的绣娘。”
苏棋拿出了一方素帕给少年看,姨母给她绣的,看着不大起眼,但细细一瞧,角落的一株兰草纤毫毕现,还凝着将落未落的露珠。
姓胡……陆秉之刹那间明了了胡氏的身份,那个害姑母生出心魔的胡姨娘的妹妹,先前他没有想到这上头去。
如此,家中长辈怎么可能帮忙。
陆秉之眉头微皱,有心想提醒二表妹,日后少和这个所谓的姨母来往,她的亲生母亲姓陆,是上京兴盛伯的嫡女。她也的确有一位亲姨母,嫁到了一位翰林家,是清贵的翰林夫人。
然而,他的话到了嘴边,晏二郎君似乎察觉了他的想法,颇为寻常地看来一眼。
陆秉之心头一震,到了嘴边的话未曾出口。
便是这么一会儿,马蹄踏着青灰色的石板路停在了一处局促的小院门口。
苏棋急着跳下马车,还不忘将偌大的八宝锦盒拎在手中,她一边高声喊着姨母,一边去敲紧闭的院门。
胡彩月正在屋中劈着一根丝线,突然间听到马蹄声,还以为是镇子上的过客,再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她姨母,腾地起身。
“棋奴,是棋奴吗?”
胡彩月顾不得放下丝线,疾步去往屋外。
“姨母,就是我呀。”苏棋听见姨母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踮了踮脚尖。
院门打开了,晏维等人也走下了马车,看见门后一个模样温婉的妇人,三十左右的年纪,衣着简朴。
“棋奴。”晏维默声跟着唤了一遍,温温柔柔地笑起来。
爱与不爱果然是这世间最明白的,有人生硬冷漠地用一个字打发,有人费尽心思地冠上一个爱称。
奴奴,心肝宝贝。
苏棋从姨母一声声的“棋奴”中,也体会到了一点羞耻,乡下的小童们名字里面才会带一个奴字。
她都十五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姨母,我带着人来给你撑腰了!”苏棋不得不强调自己的强大,挺起胸膛,和胡姨母介绍跟着她同来的少年阿晏和陆表兄。
“他们家都在上京,异常尊贵,跺一跺脚,知府大人也得上前。”
她刻意夸大了说辞,在左邻右舍的人带着惊疑从自家院门看过来时,又云淡风轻地点明,“哦,就是扬州城的赵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