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没找到,不知是不是听见了风声,藏在了更隐蔽的地方。
苏棋无功而返,蹲在彩翠院的角落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生长的野草。天气渐暖,野草一天比一天茂密,不过经历了她的摧残,慢慢又变成了稀稀疏疏的模样。
“姑娘,你学棋回来了。快看,白花花的银子。”
主仆两人一个德性,二金去领两人的月银回来,推开彩翠院的门看见苏棋,高兴地合不拢嘴。
银子总共十二两,她的二两,姑娘的十两!这是姑娘回家以后第一次摸到月银,意义重大。
虽然她在领月银时无意中听说夫人心疼大小姐,给定为陪房的几户人家各赏了二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好像又不多了。
“哦。”苏棋怏怏不乐地瞥去一眼,对银子失去了兴趣。
这下,二金直接慌了,姑娘那么贪财的一个人有这种反应绝对是出事了。
“姑娘不是去过四平镇了吗?还是说胡夫人又被欺负了?”
苏棋否认,前两天姨母顺顺利利地进城卖了绣品,姨甥两人在醉仙楼见面,她还买了糖包子送给未婚夫吃。
“不是胡夫人,那就是姜二郎君?”二金终于聪明了一回,问到了关键地方。
“……喊他姑爷,”少女实际上比罗英更嘴硬,坚决地纠正了二金的称谓,强调未婚夫越来越喜欢她,今日的话便是证据,“他不着急赵知府会找他麻烦,却说要帮我。”
“姑爷说帮姑娘,这不是好事吗?”
二金傻傻地笑,有了这么个厉害的姑爷,她和姑娘的日子果然好过了。即便不到吃香喝辣的地步,可她现在在府里,每天能吃到肉,还是新鲜的。
“我……我有说不是好事吗?我只是,只是……”苏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确切的理由。
是被未婚夫点破她的窘境而难受?是以为未婚夫发现了她接近他的一部分原因而惶恐?亦或是她在因为害怕而退缩?
苏棋理不清楚,这一日她辗转难眠,第二天的眼下直接是淡青色的。
她照了照铜镜,躲在屋中没有出门。
这一点不像是她,她何时变成胆小鬼了?但她确实在畏惧着昨日未婚夫说要帮她时,宛若被层层剥开,看到最深处的感觉。
这天苏棋在屋中躲了一日,她没有跑出府买吃食哄未婚夫,也没有去琅轩院和未婚夫学下棋。
不过幸而二金能打听来一些消息。她说,三少爷被请来教导他的西席罚了一顿抄写,四小姐在府里放纸鸢玩,还说大小姐和夫人学管家,将从岭南重金购买的几筐荔枝分了分。
当然,彩翠院是分不到的。
“听说那荔枝甜的很,价钱也贵,大小姐自己只留了几颗,分到西跨院和琅轩院不少。”
西跨院中住的是陆表兄,琅轩院么?是她的未婚夫!
二金接着又说,“大小姐亲自送过去,被回了一筐紫红的杨梅,应该也甜。”
苏棋听到这里很不开心,还有些无法言明的恼怒与慌张。苏鸣鸾那么多人喜欢,她生的美,读书也多,还会做糕点,未婚夫吃了她送过去的荔枝,会不会对她产生好感啊?
又一夜过去,苏棋受不了了。
天不怎么亮,她从角落的墙洞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像一抹影子安静又飞快地飘过小花园、游廊、假山,最后躲在竹林的边缘。
她穿着一件嫩绿色的春衣,又瘦又小,几乎和竹林融为一体,很难被人发现。
但也只是很难,而不是完全不会。
琅轩院一开始是寂静无声的,到逐渐有了声响,再之后,门被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
一双被头发遮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发现是相易,难掩失望,眸光都黯淡些。可是紧接着,又有一人缓步而出,仿佛初升的朝阳,瑰丽温暖。
苏棋立刻屏紧了呼吸,握着手中一颗硌人的石子,看他和相易交谈,然后相易似乎听从了什么安排离开,而他面带微笑又要回到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