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一眼,明晃晃地嘲讽出口:“上次就听你说了有新男友,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今天见了,真是大开眼界。你居然为了这种人可以穿成这样,跑来陪酒,你不知道你喝酒过敏啊?”
“那姓俞的什么人?他那眼神恨不得活吃了你,你连这火坑都敢跳?你以前的脑子呢,喂狗了?”季展帛越说越气,胸口起伏着。
他实在想不通,当年那个温软又有韧劲,甚至敢一声不响甩了他的女人,怎么现在就能被马识归那种货色牵着鼻子走,作践自己到这地步!
范小妤被他吼得耳朵嗡嗡响,胸口的烫伤更疼了。难堪、委屈冲了上来,刚才那点因为他关心和愧疚生出的软乎劲,瞬间碎掉了。
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冒火的眼睛,声音也高了,“我要是早知道上川艺风是你底下的公司,今天就算马识归把嘴皮子磨破了,我也不会踏进这门半步。”
季展帛瞳孔一缩,脸色铁青,“你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连跟我有一丁点关系的东西都避之不及?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么?”
范小妤眼前闪过签售会上他猩红的眼,闪过梦里那些清晰得让人心碎的片段,闪过他刚才打电话时笨拙的关心……讨厌?她怎么可能讨厌他。
她只是埋得太深,深到以为能骗过自己。
她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实话,但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深不见底的鸿沟,又提醒着两人的不可能。
所有的心酸旧情和无奈现实,终究纠缠成一片混乱的荆棘,刺得她鲜血淋漓,无法言说。
她只感到阵阵无力,于是别开了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这副姿态在季展帛的眼中,却是默认,是比恶毒言语都狠的利刃。
他习惯性地想到商场上那些无往不利的冷酷手段。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冷笑一声,恢复平时掌控一切的姿态,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好,很好。那我们就不谈感情,谈点实际的。你现在去跟马识归分手,只要你断干净了,你那本新书,不管写的什么,不管值多少钱,影视版权我买,价钱你开。我季展帛说话算话。”
范小妤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展帛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让她心动、心疼、在梦里哭醒的脸,此刻写满了算计和居高临下的施舍。
他居然能把这两件事捆在一起说。他把她这些年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心血,当成了用来逼她就范的工具。
当初在挪威,他的未婚妻找过来,说他是个可以视一切为筹码的冷酷商人。当时她还半信半疑,但现在看来,或者这种说法并没夸大。
那个会处处关心她的男人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而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季展帛。
她悲哀地笑了一声,抓住身上那件昂贵外套,扯下来扔回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包厢的门。
令她意外的是,门外站着个穿着笔挺、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只手正抬着,显然正准备敲门。
王清也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镜片后的眼睛下意识地扫过来。
他不认识范小妤,但她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又扎眼。酒红色的低V裙湿了大片,紧紧贴在胸前,红红的大片烫伤痕迹清晰可见。她头发也有些乱,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怒气。
王清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什么情况?
就在这尴尬的零点几秒,季展帛也冲到了门边。
他一见王清的眼神,一股无名火就烧上了头顶。他将范小妤拉到身后,一把夺过王清手里的袋子。
王清看着自家老板那张阴沉得能滴水的脸,和他身后只露出一点裙摆的女人,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撞破了不该看的场面,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滚。”季展帛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像刀子一样剜了王清一眼。
王清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更不敢再往门里看,条件反射地立刻转身,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
随后,包厢门在他身后被人踹上,震得门框都作响。
但是,里面并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动静越来越大。
先是女人明显抗拒的声音:“季展帛,你干什么?我要回去了,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