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知县按照陈琰的法子,哭丧着脸扑通一声跪下来:“府尊真是救下官于水火啊!”
郭知府都被他弄蒙了。
“孙知县,成何体统,起来说话。”
“府尊有所不知,下官本想先与您通气的,谁知那个陈解元,简直是丧!心!病!狂!,他居然击!鼓!鸣!冤!简直是把下官架在火上烤啊!!!”
郭知府被他嚷的耳际嗡鸣,蹙眉嫌弃道:“起来好好说话!”
“是。”孙知县这才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太祖定下的规矩,鸣冤鼓响,必须立刻升堂。下官把案子审到一半就宣布择期再审,本想找借口拖它一拖,谁知今天一大清早,那生员的请愿书、士绅的陈情表,就像雪花一样飞进下官的签押房!险些把下官给埋了啊!民情激愤,都在催促下官尽快查明此案。”
“您看看,您看看。”孙知县激动万分,哆嗦着手,从袖中拿出几份劄子,“兵科给事中的儿子,清吏司主事的爹;绥远布政使的堂侄……咱们盛安县果然是地灵人杰,府尊,您若能将这烫手的山芋接过去,便是下官的再!生!父!母!”
说着,用涂满辣椒水的衣袖蹭了蹭眼睛,眼泪哗哗直流,还往郭知府的袍袖上擦鼻涕。
“别嚎了!”郭知府嫌弃的甩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身为盛安知县,代天子牧守一方,怎可被治下的百姓玩弄于鼓掌?如今惹下这等烂摊子,却要老夫替你收拾,岂有这等好事?”
又训斥他几句,借口离开了盛安县衙,孙知县已经被逼疯了,跟一个疯子再纠缠下去,除了弄一身眼泪鼻涕,达不到任何目的,眼下事情闹大了,他要赶紧回去与省里的官员通气。
孙知县将郭知府送至门口,带着哭腔,对着渐行渐远的绿呢官轿喊道:“大人,您不插手此事,下官只好自专了啊!”
那顶官轿迅速消失在衙前街口。
孙知县这才松了口气,掸掸衣襟问宋师爷:“怎么样,够不够疯?”
宋师爷赶紧道:“够了够了,多的都有了。”
孙知县掏出干净的帕子擦擦眼泪:“还得是解元啊,读书好,脸皮也厚。”
宋师爷心道:丢人的也不是他陈彦章啊……
孙知县重新回到三堂,刘捕快已经带着钥匙去了北陈家。陈三爷心底一凉,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将郭知府打发走了。
……
陈家巷,平安和阿蛮坐在桥头翻花绳,看到一众官差从巷子口走来,族人们纷纷退避三舍,关门闭户,只有平安殷勤地跑上去:“捕头大叔。”
“是你啊。”刘捕头当然记得这个领着衙内们在县衙挖坑的很有礼貌的小皮猴子。
平安点点头:“大叔需要帮忙吗?”
刘捕头还真要问路:“你可知陈琦家在哪里?”
平安昂首挺胸:“是我族伯家,我帮你们带路。”
言罢,引着刘捕头来到陈二爷家里,拿着县衙的牌票,从前院开始验起,果然可以打开所有门锁。
陈二爷不在家,陈平业和陈平德兄弟听闻有官差来,缩在后院不敢冒头,下人们更加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