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商行野默不作声,她挠了下头发:“喔,你可能没听过……”
刚想哼唱两句让对方涨涨见识,恍惚间仿佛听见了身上“名媛”“淑女”的标签在猎猎作响,欢脱的音符立刻消散在唇舌间。
好在,商行野也并没有刨根问底。
他注视着自家妻子,等到她完全安静下来才上前一步,抬起手,小心翼翼拂掉她头发上的白色颗粒——那些昂贵茶具的防护着实夸张,快递盒一拆开,细小的泡沫就像是被施了魔法般飞扬起来,粘附在项仪淑的衣服、头发上,堪比灾难现场。
可惜,商行野的施救并不奏效。
泡沫不识趣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白色颗粒附着在深色衬衫上尤为显眼,项仪淑蹙着眉“哎”了声,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对方抚弄干净。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掌心下传来的触感坚实而富有弹性,她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心猿意马地抱怨:“……真难清理。”
商行野没有避让,兀自喃喃一声:“阿淑。”
像是确认。
又像是试探。
项仪淑捏着泡沫颗粒的手一顿,眉眼弯了弯:“感觉有点奇怪,不过,总比你一直叫我‘项小姐’要好。”
商行野沉声:“你总管我叫‘商先生’也很奇怪。”
还有些话堵在嗓子眼里。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讲、该怎样讲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项仪淑直接干脆的允诺:“那我以后叫你‘老公’,好不好?”
没想到新婚妻子这样善解人意,商行野张了张唇,刚想尝试一下夫妻间的新称谓,就听见了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
项仪淑看到来电显示,当即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按下接听键,一边走向客厅旁的会客室,一边冲丈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
商行野目送她离开,不经意间捕捉到夹杂不满情绪的只言片语:“我都等一天了,你怎么才回电话呀……”
透过设计感极强的镂空隔断,可以看见项仪淑徘徊的身影:她握着手机,眉飞色舞,偶尔随着谈话的节奏将碎发挽至耳后,为冷色调的房间增添了一抹鲜活。
商行野很少看见这样的项大小姐——两人相处的绝大多数时刻,她都是安静的、矜持的、温柔的。
眼下,应该是在跟小姐妹们聊天吧?
感情真好啊。
想到这里,商行野扬起唇角,郑重而利落地收拾好刚拆出来的三套茶具,盘算着改天得将餐边柜腾出些位置,供妻子摆放这些象征友谊的礼物。
再抬眼时,项仪淑已经挂断电话折返客厅。
明媚的脸上还残留着惯性微笑,一张口,却是始料未及的陌生话题:“方便的话,这几天把梧城意隆广场的宣传资料发给我——陆知衡想先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再定招商思路。”
“陆知衡……”
“你应该听说过他吧?”项仪淑毫不吝啬对伙伴兼战友的赞美,“槐宁四家意隆广场都是陆知衡在打理,挺厉害的。”
商行野下颌线无意识地绷紧,凉凉“嗯”了声:“有所耳闻。”
茶具放入磁吸礼盒,盒盖盖紧发出“啪嗒”的声响,动作间,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成察觉的僵硬与别扭。
再一次确认:“所以,你刚刚是在跟陆知衡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