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此刻他心里什么也没想。
白茫茫的无际原野,巨大的石块悬在半空摇摇欲坠。没有风,也在疯狂地颤。
无尽虚无中,陶冬米感到额头落下了一个羽毛般的轻吻。
一触即收。
——嘭!
巨石像气球一样轻盈爆炸,无数鲜花彩屑在空中绽放,彩霞万里。
陶冬米睁眼,看到孟翟思。
孟翟思捏了捏陶冬米的耳尖,笑容灿烂耀眼。
“好了,睁眼吧。”孟翟思发话。
众人如同刚睡醒一般睁开眼,停顿几秒,起哄声掀翻房顶,只有陶冬米缩在自己的衣领里,露着自己不知道有多红的耳朵尖。
游戏继续进行,但陶冬米的灵魂已经飘远了。
飘到云端,溺进棉花糖里,晕晕乎乎,头重脚轻。
他完全不敢和任何人对视,只要孟翟思的声线在耳边响起,陶冬米就会轻微地打个颤,完全无法自控。
糟糕的是孟翟思一直在掌控游戏流程,和各种人聊天,说的话很多,所以到后面,陶冬米的小腿和小腹都在控制不住地痉挛,用手死死摁着都止不住。
“陶冬米。”
陶冬米浑身一颤,想回应,但没发出声音。
“想什么呢。”孟翟思笑笑,纵容地提醒他,“轮到你了。”
陶冬米此刻近乎虚脱,尽力控制手臂不发抖,就近随便翻开了一张卡片。
【如果你这辈子只能对坐在你右手边的人说最后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坐在他右手边的人……是孟翟思。
孟翟思“啊”了一声:“是我。”
陶冬米看着他,张了张嘴。
孟翟思托腮,微微歪头,注视着陶冬米:“所以如果这是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陶冬米和他对视,很长时间说不出话。
“我——”
有几个字就压在舌尖,几乎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
周围很静,安静了不知多久,只听陶冬米轻声说——
“我可以一直帮你做实验的,我们可以用纸笔或者手机交流,所以我不再说话也可以。”
说完这句话,陶冬米埋头丢下一句“抱歉我想去洗手间”,便扭头急匆匆地跑了。
陶冬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脑子乱七八糟,充满了悔恨。
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多么简单的几个字,但他就是没法说出口。
几乎是逃进洗手间,陶冬米泼了自己满脸凉水。
他从未这样恨过自己的怯懦。
即使喜欢的人走到他面前了,他还是没有勇气走出最后那一步。
北国寒冬,陶冬米反复用冷水泼自己的脸,直到手冻得都没了知觉,雪白的发丝粘在脸颊两边。
一只手握住了陶冬米的胳膊,慢慢把他冰凉的手攥进温暖的手心里。
陶冬米顿时不动了。
“陶冬米,想感冒吗?”孟翟思严肃地责备,用毛巾把陶冬米每根手指细细擦干,连指缝也不放过,然后把他两只手放进自己手里捂着,淡淡地说,“回去了。”
陶冬米腿软,说不出一个字,大半的力气都靠孟翟思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