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机械鸟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说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一定会被灭口,他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求着那群警察保护他——
最终他因为袭警进了监狱。
尽管他很早就出狱失去了踪迹,尽管在他的证词里被称为机械鸟的存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布鲁斯仍然保留了这份极具荒诞色彩的卷宗。
机械鸟这个代号很适合安德。
设计那套外骨骼装甲的人定然偏爱飞鸟这个元素,舒展如羽翼般的肩胛,流云般覆盖全身的指示通路,甚至如安德所说,在紧急情况下,这具战甲还能够变形供他短距离滑行——
它是飞翔时永不知疲倦的机械鸟。
布鲁斯不相信他是恶魔。
但是有了机械鸟的存在,之前难以解释的一切似乎都有了新的突破口:他夜不归宿是为了为机械鸟的初登场做准备,他被刺杀是机械鸟根基不深招致的祸端,他被牵连还是因为机械鸟要销声匿迹,需要一个真实的借口。
可为什么会有机械鸟的存在呢?
安德把自己沉入哥谭最深的夜,任自己的双手沾满泥泞与血腥,到底发现了什么、在对抗什么?
布鲁斯相信他的一切行为皆出自守护的初心。
这就说明,在哥谭的地下,还沉没着更为恐怖、更为血腥的事物,他用了十数年时间都没能铲除干净。
蝙蝠侠在警戒。
可是,为什么销声匿迹多年的机械鸟会突然在哥谭的各处开展漫无止境的战斗,为什么他宁愿费尽心机避开布鲁斯的夜巡路线也要在这个时候跟那股神秘的力量展开对决,为什么又在今天突然决定离开哥谭呢?
蝙蝠侠在思考。
安德一定受伤了吧,他不知道自己面色有多苍白,那根本不是普普通通熬夜的结果。那家伙出门武器都没怎么带,是笃定暗处的势力发现不了他的身份还是对自己的实力过分自信?他说他要去寻找旧友留下的东西,可那群人究竟是善还是恶?
布鲁斯在担忧。
安德信任他的那些朋友,可布鲁斯始终无法忘记安德身上的伤疤,无法忘记那埋进脊髓的金属接口,那是他曾受苦难的证明,而他无法确定在安德彻底遗忘的岁月里,这苦难从何而来;这是他最深切的无能为力,那时十岁的布鲁斯站在安德的仓库门口,却好像回到了八岁的小巷。
他会再次受到伤害吗?
他还能回到我的身边吗?
这样,他想着,想着。
却仍然无能为力。
*
“以我骨血……,以我灵肉……”
安德找到一张字条。
在这静止的空间里,似乎只有它的时间在流动;那张纸条已经泛黄发皱,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这像是某种祷言。
我加入了一个宗教组织?
感觉不会啊。
安德生在普遍信教的社会环境里,却并没有随着世人的脚步将信仰交给任何一位神明。他抬手理了理发顶垂落下的银丝,小心地没有将它们揪断。
他在这里找不到人类的生活痕迹。
就像只是有人把它顺手放在了这里一样,这座水乡小镇与周围的荒山密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河流出了镇子就被生生截断。他没办法对这镇子造成任何形式的干预,他推不开紧闭的门,挪不开挡路的砖,唯一能留下的就是鞋底叩击青石板的细微声响。
生了苔藓的石板很滑。